苏芒点点头道:“陆兄找我有什么事?”
陆小凤道:“姑娘来这里,是不是为了罗刹牌?”
他这么开诚布公,苏芒反觉难以回答,一抬手把头上的皮帽摘了下来,抖了抖上面的雪珠,在陆小凤对面坐下。陆小凤绝不是一个不懂得欣赏美貌女子的人,眼睛立刻亮了。苏芒笑道:“我来这里是有私事要办,不方便告知陆兄。不过陆兄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把罗刹牌说出来,不怕我见财起意,找你麻烦么?”
陆小凤笑了笑,道:“不怕。”
这两个字无疑很不给苏芒面子,但怕这个字,肯定不会从陆小凤口中说出。苏芒笑道:“不怕的话那是最好。我对罗刹牌无意,陆兄想要,去买就是。不过,陆兄既然主动找上门来,我倒是有笔生意想和你做。”
这次轮到陆小凤眉峰一挑,“哦?”
他挑眉毛的时候,胡子立刻不能与眉毛平齐,看上去十分滑稽,苏芒笑道:“花满楼花公子,是陆兄的好朋友罢?”
西门chuī雪,花满楼,司空摘星,这三位江湖奇侠与陆小凤有过命的jiāoqíng,此事江湖上人尽皆知,陆小凤当然没有隐瞒的理由,“不错。”
“我想请问,花公子是天生失明,还是后天因病致盲?”
陆小凤皱眉,显然并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讨论花满楼目不能视的问题,只淡淡道:“他七岁时得了一场大病,自此双目失明。花家请遍天下名医,均是束手无策,迄今为止已二十年了。”
苏芒掩口轻笑,笑道:“若我能治愈花公子的眼睛,不知花家肯付多少诊金?”
自进门以来,她第一次看到陆小凤露出极为严肃的表qíng,他以极为严肃的口气道:“姑娘此话当真?”
江南花家号称天下土地第一,在江南,骑快马策马疾奔一日一夜,仍跑不出花家的地产范围。这种人家往往已不把金钱当一回事,就算苏芒要天上的月亮,他们说不定也敢搭个高台试一试。
苏芒笑道:“我何必要拿这件事开玩笑,江南花家是好得罪的么?”
陆小凤看着她,目光中已有喜意闪动,但他忽然叹息了一声,道:“你有什么条件?”
苏芒道:“我有两个条件,一个是,要钱。另外一个是,我要你带我去见方玉飞和蓝胡子。”
夜已深,陆小凤走了,并没有明确地说可以还是不可以。也许因为花满楼是他的朋友,方玉飞也是他的朋友,他不能为一个朋友出卖另外一个朋友。也许他打算在问过方玉飞和蓝胡子之后,再把苏芒带到那里去。
苏芒并不着急,真正的罗刹牌必要着落在陆小凤身上,陆小凤现在犹豫是人之常qíng,等他发现方玉飞骗了他,这两块玉牌都是假的,他就不会再维护他了。
她从茶壶里斟了一杯茶喝下,慢慢走到chuáng边。茶已经冷了,十分苦涩,chuáng铺也有冰冷而粗糙的感觉,还散发着细微的怪味儿。这个地方毕竟不是久居之地,只来了一天,她就在这壮美的北国风光下,感受到了yīn暗难解的恶意。
这一天晚上她并没睡好,第二天一早,她又来到了冷红儿的糙药铺。
这并不是因为她对冷红儿有什么特殊的感qíng,只不过比起其他人,冷红儿实在算得上纯洁无害,而且她还有问题要问她。
冷红儿果然已经起chuáng,仍在糙药铺的柜台后面坐着,看见苏芒进来,居然对她笑了笑,问:“还买药?”
苏芒摇摇头,笑道:“我是来揍李神童的。”
冷红儿道:“那你走错门了,李神童在银钩赌坊。”她顿了一下,忽然又说:“那小子的确该揍,不过好像已经有人揍过他了,我昨天看到他身上缠着绷带,脸色像被鬼迷了似的。”
苏芒笑了笑,也不说揍他的人就是自己,忽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里冬天这么冷,会不会有熊跑出来?”
冷红儿道:“有啊,怎么没有,我上次还在冰河上看到一只。”
女人面对女人,有时心qíng会有些微妙,何况苏芒是如此年轻美丽的一个少女,所以她隐去了自己半夜睡不着,跑到冰河上发呆的事qíng不说。苏芒却笑问道:“哪里啊?我也想去冰河上转转,说不定也能看到熊呢。”
冷红儿并不在意,道:“不就是冻着一只破船的地方,你一去,自然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