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锦夜行[综]_作者:玫(159)


被严格要求着一言一行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衣服也好谈吐也罢,全都必须和男人心中想象着的妖怪一模一样,小小的孩童不得不留着长发,大夏天还要套着层层叠叠的繁复衣物,像个jīng致的人偶般被男人抱在怀里四处炫耀。
“京极彦”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木石偶像“彦”,唯一的作用就是被放在神龛上供男人顶礼膜拜,张狂傲慢的种种作态,半是本心半是男人的硬xing要求,日复一日跟着男人排写好的剧本表演,幸好,在京极彦忍耐力耗尽积蓄起足够力量反抗之前,男人就先病重了。
彼时年幼的孩童随着年岁渐长眼尾带上了浅淡的薄红,长及腰际的黑发如鸦羽垂下,一袭极致华贵的红紫jiāo间金线绣牡丹的衣袍,披着京极由最中意的雀金轻裘难辨xing别。
京极由塞给了他一把匕首,手把手细致入微地教他如何杀死自己,京极彦盯着沉疴难起的外祖父许久,在确认他虚弱到连怒火中烧起身给自己一个耳光都做不到之后,面无表qíng地扭头就走,嘱托守在门口的医生好好治疗,无关人等谁也见不着京极由。
毕竟外祖父要静养不是。
京极由心中至高无上的幸福是被“爱人”杀死,可惜他的“爱人”只想看着他拖着病体挣扎苦痛,一点点灯尽油枯坠下地狱。
没多久京极家就换了主人,剪去一头长发穿着黑色素服的少年用雷霆手段掌控了手上的权利,仍是那副傲慢张扬的样子,只不过身体愈发的虚弱起来。
京极彦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把迪卢木多手上的书随便一丢,翻身压了上去,躺椅承担了两个人的分量,吱呀响了一声后□□地扛住了。
夏目在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空dàngdàng的屋子里只他们两人,四目相对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一丝一毫的qíng绪尽数倒映在对方的眼睛里。
迪卢木多在京极彦的眼里看见了自己,又在那倒影里看见自己眼里的京极彦,表qíng是一贯的轻忽懒散,那眼神却是他读不懂的深沉莫测。
明明是极温柔的,不知为何却让他觉得心下绞痛,教他第一次心头萌生起拥抱亲吻那人的念头,妄图以此来驱散这种痛楚的感受。
于是,唇瓣就亲吻在了一起,来自于骑士的吻一点也不激烈,不温不火如水悄无声息地侵入,勾缠撕咬都带着莫名的旖旎温存,口腔里尽是蜂蜜的甜香,像极了京极彦小时候吃过的点心,小小的一个方方正正,看着不起眼也不美味,吃到嘴里才能品尝到那种近乎于幸福的甜。
近乎于幸福啊。
他闭起眼,被那忽然涌上心头的触动打得丢盔弃甲,指尖攥紧骑士的衣服又放松,第一次没有去争夺主导权,放纵自己被引导,犹豫着袒露出脆弱柔软的一面,小心接纳骑士带给他的安全感。
安心得,近乎于幸福。
迪卢木多看到京极彦的睫毛轻颤,长长的睫毛如蝶憩于花,像一场下一秒就会惊醒的梦境,面上是少有的静谧乖顺,如卸了所有防御的刺猬,安静地露出柔软的肚腹,等待有人来安抚盔甲之下的伤痕。
受了伤不是不会痛的,但是不能说,他应当是qiáng大的,应当是傲慢的,应当是不可一世所向披靡的,便是不见归处时的绝望凄楚,也只能用大醉一场后的癫狂肆意发泄,连泪都不敢轻易落下。
亲吻,愈发的轻柔,拥抱,却愈发的紧贴,四肢jiāo缠在一起,恍惚似溺水者抱着救命的浮木,要不然一起获救,要不然一起溺死海底,这般的决然。
京极彦是“人”,会痛苦会受伤会迷惘无措的“人”,迪卢木多也是“人”,最三心二意也最坚定不移的“人”,所以只有依扶着彼此,才不至于在无尽的黑暗中迷路。
京极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出来,亲着亲着忽地发觉已是泪流满面,他感觉很疲惫,也很放松,从身体最深处蔓延而上的倦怠让他连根手指都不想动,也不想去控制自己突然泛滥起来的qíng感,默默缩在骑士怀里闭上眼,如同远游多年的游子终得归乡。
泪如雨下,不知所云。
隔着一扇门电视里正放到jīng彩部分,咿咿呀呀响成一片,京极彦丢在外头的手机也跟着响,紧接着座机也响起来,如此种种听在迪卢木多耳朵里却是嘈杂喧嚣尽去,仅留下了怀中少年几不可闻的抽噎,断断续续憋在喉咙里,压抑得让人心疼。
心像被什么拧起来一样疼得厉害,叫人觉得憋闷难忍几乎窒息,然而还有那么小小的一部分欢欣鼓舞着,栽种下迟钝的骑士未能发觉的懵懂qíng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