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冰冷渐渐被回暖,因为食物抑或她不时偷觑的眸光不得而知;他端起手中的碗,借以掩饰嘴角逐渐柔软的笑意。
……
花了几分钟时间解决食物,两人各自将手中的碗搁置之后沉默下来。
“光秀,我是日吉光秀。”他轻声说道,“别喊我‘喂’,叫我的名字。”
她静静回望,倒映昏huáng灯光的双眸清澈之极,更衬得眉眼婉约jīng致。
“你叫日吉光秀,我记得了。”她慢吞吞说道,象是要一个字一个字刻入脑海般珍重。
他一时有些怔忡,直视他的那双姣美瞳眸内仿佛燃烧微小火焰,刹那间星火燎原。
许久以后回想起来,日吉光秀才知道那却是静静燃烧的亘古冰雪,看似温暖和煦,接近真相才知道那团火的内在冰凉且漠然。
日吉光秀根本猜不到结局会是那样惨烈收场,他原是想顺手替高桥秋子造就未来,不曾想那个愿望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
‘高桥秋子’这个名字到最后的最后成就他心中无数绝望与绝望积淀的毁灭,日吉光秀无法窥知那样的明天,所以现在的他满怀希望与微微的惊讶。
“你…”他张了张口,然后发现自己似乎找不到话题。
现在他和她真正算起来该是陌生人,寥寥几句应答过后如何拉近距离是当务之急的难题,可巧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和女孩子相处。
“嗯?”她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微微偏头打量他片刻,目光落在他的胸口,抿抿嘴角象是不甘不愿抬起下巴示意道,“回房间去睡觉,你受着伤。”
语气轻柔,偏偏他就象是被催眠似的无力反抗。
……
等到人半躺在chuáng上,日吉光秀这才愕然回神,扯着薄被正往身上盖的手僵在半空,他居然毫不犹豫按照她的话去做了?!
室内光线依旧晦暗不清,日吉光秀烟灰双眸眸光一跳,刹那闪过无数纠缠纷乱qíng绪,半晌他缓缓趴在chuáng上合眼假寐,透过眼脸fèng隙盯着半掩的房门。
生长在黑暗中的人对危险有种病态的敏锐,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至于那份异样来自哪里目前尚不知晓,只是…
高桥秋子带给他的安宁中似乎潜伏着什么。
脑海中的某个影子在提醒他,细细深究却又无迹可寻。
万籁寂静的深夜,卧房外的那些声音显得异常清晰,是她仍旧在忙碌,日吉光秀躺在黑暗中屏息等待。
过了不知多久,洗涤的水声消失,轻巧的脚步从厨房走出来在卧室门口停留稍许,没有如他所想潜入而是渐渐远去,客厅沙发的弹簧发出细微咯吱声,最后所有声音平静。
日吉光秀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是他多心了;潜意识紧攥的双拳手指张开,埋在枕芯的脸动了动意图换个稍微舒适的位置,下一秒却察觉到原本未曾注意过的异样触感。
埋在两个枕芯之间有一处硬物…他抬手探了探,随即抽∕出,定睛一看,整个人怔住,枕芯下藏的却是他夺来的枪支。
高桥秋子把武器放到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日吉光秀可是记得自己几乎扼杀她,在他被死亡威胁的混沌中,若不是紧要关头看清楚她的容貌,现在高桥秋子会是一具冰冷尸体。
死里逃生之后她送他去医院,他去而复返,她还是答应不把他jiāo出去…他随口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她居然也不追问。
怔忪良久,将手中的武器藏回原位,日吉光秀闭上眼,嘴角悄悄勾出一丝放松的笑意,“蠢女人。”
对他放心到这种程度,真是…笨到极点。
大量失血与长途奔波的身体急需休养生息,神经放松之后顷刻间脑海即被睡意侵蚀,最后一丝清醒消失的瞬间日吉光秀想到看过的几张照片。
那是高桥秋子曾经存活的信息,被人登记在电脑档案中,短短几行字就是她的一生。
照片中的女子苍白孱弱,存在感单薄到不小心就会忽视,如今安睡在客厅的女孩子则生动鲜明许多。
如果昨天不在,未来的她依然可以笑靥如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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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qiáng行唤醒混沌的大脑,即使身体仍旧虚弱日吉光秀也还是挣扎着苏醒过来。
微微抬头眺望窗外,晨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淌入,空气中有细小灰尘在浅金光束里飞舞,初夏的清晨晴空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