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抬高几许,微微顿了顿————日吉光秀双眼直视前方,仿若一无所觉,只是嘴角抿得死紧,眉宇间始终yīn晴不定。
怔怔看着咫尺间的这张脸,心里长叹一声————这人终究没对我做出什么,可也没那么礼貌就是了,他算是将我直接打包拎走,连衣服都不给换啊喂!
虽然当时我很有bào起反抗的意思,可惜他那张比恶鬼狰狞三分的脸色令得我偃旗息鼓。
日吉光秀这熊孩子……唉~沟通不良。
两母子真真是难缠,也不知是不是我上辈子真的欠债不还导致冤孽如跗骨之蛆,想想都让人满头黑线。
旁的不说,日吉光秀这丫恢复记忆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继续未完成的那款运动,早知道那时不该过于依仗时空法则,我该下狠手象对付森下一行人抽出记忆的,亏了!
我悔得捶胸顿足,蜷在胸口的爪子松开、握紧、松开又握紧……长吁一口气,吐出胸腹间盘旋的闷气,闭眼往最靠近自己的温热蹭了蹭,放空脑袋休息。
罢了罢了~都是天意,就算此刻我想做点什么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昨儿灵力bào走,过于兴奋的后果就是现在整个人跟榨gān的橘子似的,动动手指都酸软无力,更别提其它。
跳大神很耗费jīng力的,还是等缓过劲再做打算。
……
闭上眼睛其他感官反而敏锐起来,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日吉光秀低下头将我看了又看,他心里如何盘算我不甚明瞭,总之那眼神不带恶意就是,至于喜怒难辨什么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届时我见招拆招。
睡意覆盖神智之前,我这才拨冗想起另外一个人来————日吉若……他如果知道我被日吉光秀带走又会如何反应?
绝对是勃然大怒吧?
说起来……日吉光秀是怎么发现那处藏身之所的?日吉若身边的保护还有哪里是破绽?不对啊~不是说那处地方没其他人知晓吗?
嗯——嗯————嗯——————不行……好困……还是清醒点再说。
……
我一贯警觉xing不高,特别是身体陷入疲惫的时候根本雷打不动,加上不久前消耗过度,没多久就人事不知。
再次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漫天漫地的灰色雾气,我眼角一抽,盘膝原地坐下,顺便托腮斜眼……其实这一番动作俱是脑海发出指令,身体是否做出回应那是无从得知的事。
因为我在梦里。
yīn阳眼的附带能力,又或者该说无法控制的本能。
‘走无常’,教我的灵媒说过,不算过于惊天动地的本事,遇见过的有灵力的人多少都知道的一种异能。
当然,也有很多人认为太过神神叨叨。
cao控得好可以入yīn,早年听说有同样走无常的人与冥界有瓜葛,领了类似yīn差的差事,协助处理无法执行的案子,比如说寿命已尽之人由于各种原因使得勾魂使者无法接近。
我没那本事,只是睡着会不自觉到处跑。
这么多年早习惯了,反正醒了魂魄自会归位。
只是……我筢筢头发,脑袋四下转动察看周遭————只是,我很久没有到处跑了诶~自从收山不再鬼混,呃~果然是过于疲倦了吧?
可是,这里哪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还有一点点蒙蒙亮,看着不像寻常进入的鬼蜮那般伸手不见五指外加透骨yīn寒。
吸吸鼻子,支着膝盖爬起身,我仰头嗅了嗅,心中忽的一跳。
这里有点门道诶~不知哪里透出的光亮也就罢了,五感中的嗅觉居然还可以用?我闻到一丝腻腻的气息。
和乡下老家空气中泛出的味道很相似,是海的咸腥。
……
心念方才一动,只见眼前弥漫的灰色雾气被火烧着似的蓦然裂开一道fèng隙,fèng隙边缘融化般晕开,中央扩大的口子里露出来的却是一片漆黑。
黑色的裂fèng扩张到融一人进出的宽度就停止下来,那里面黑沉沉的,象是无底深渊……凝神看进去能见到偶尔一闪而过的吉光片羽。
银亮的线状物缓缓游曳而过,极远处漂浮无数点点星芒。
扑鼻而来的水腥气含着极重的森冷与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