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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吉光秀躲在码头栈桥下某根木桩的yīn影里,整个人浸泡在海水中,只余下半颗头颅露出水面,耳朵竖得高高的,极力从cháo汐起伏声中分辨出别的动静。
偶尔有零零碎碎几声枪响……那应该是此次伏击日吉组组长的势力正在被清扫;远远的,海风呜鸣声中有引擎轰响,乘着风在附近飞驰……那却是日吉组的飞艇正在搜寻漏网之鱼的他。
也幸好现在处于涨cháo时分,藏身地一时半刻还不至于被发现,他想只要熬过最紧要关头,等到日吉组人马转移搜索方向他就可以趁隙脱身。
微微动了动已经有些不听使唤的手足,日吉光秀苦笑一声————还要熬多久呢?从他跌落海水游到此处过了多久?
即使是在盛夏,海水的温度还是有些彻骨,他的手脚都开始变得僵硬,更别提还受着伤。
而且照这样涨cháo的速度,不必等太久他就会因为水位升高淹没栈桥而窒息死亡吧?
没有死在乱枪中而是躲藏时不小心丧命吗?
如果他死了……她会是什么表qíng呢?悲伤吗?还是解脱?
‘你要是敢先我一步死去……做鬼我也不会让你安宁!’那女子的声音悚然滑过耳际,就如同她靠在他耳边吐气成冰。
日吉光秀眨了眨眼,仿佛在眼前无边暗色中看到高桥秋子淡白的面孔————空dàngdàng的胸口终究还是泛起一丝细微异样。
那是名为‘不甘心’的求生意志。
无论如何……她对他也并非无动于衷……对不对?那女子倘若知晓他死亡……是不是会和他母亲一样做出极可怕的事来……
那样血流成河……最后赔上自己永世不得超生……
想到此处,日吉光秀松开一手,摸索着抚上肩际,指尖寻到伤处,用尽力气抠入皮ròu……下一秒,噬骨疼痛如同利刃刺破他脑海的混沌。
痛苦骤然驱散体内蔓延的麻木,日吉光秀急喘几声,收紧双臂,顺着水势往上攀爬一段距离,几乎堪堪顶到栈桥底部,然后抬手捂着嘴将溢到喉咙口的腥甜咽回去。
现在……至少还可以再撑一段时间。
……
栈桥下的海面黑黝黝的,呼吸间俱是浓烈的海腥味。
抠进木桩的双手手指已然僵硬到泛白,日吉光秀微微抬眼看着头顶触手可及的栈桥底部,脑海有瞬间的恍惚。
今日的计划确实有些cao之过急,他万万没想到,即使占了知晓未来这个便利也还是没能斗得过日吉律……那个男人真真了不得。
日吉光秀只是不愿意qíng势照着曾经的未来发展下去而已————日吉组与根来组仇恨的最初根源却是双方新生代遭遇伏击,凶手到最后都没能查明,当时幸存下来的人不约而同失去遇袭那段记忆,也造成双方相互猜忌,最终惨痛收场。
原本日吉光秀不想cha手,甚至有些静观其变,可是……高桥秋子……她和日吉若形影不离,如果不知名的势力阻杀日吉若一行,势必波及到她。
即使只有一点点可能xing,日吉光秀也不允许她遇险,所以他率先出手,算是打乱命运的进程。
计划原本还算顺利,日吉律和根来组组长约定的谈判地点及路线,和日吉光秀的记忆半分不差……日吉光秀很早就针对此次会谈有所布置,包括将路线暗中泄露出去。
日吉组在关东地位超然是没错,却也还是有野心勃勃的人伺机以待,不是吗?
就算那些都不成气候,日吉组内本身也存在异样心思……这几个月来日吉光秀一直努力瓦解各方对日吉组的向心力,成效不大,也隐隐埋下祸患种子。
曾经的未来里被日吉若一举歼灭的反对势力,如今还看不出端倪……日吉光秀却知之甚详。
那些可都是他从小接受教育时被用来做例子的真实事件:所有暗箱cao作的秘密,彼此势力的矛盾纠结,欺瞒上位者获取的私利,一切都是他要求合作时用得上的把柄。
为了各式各样利益聚集在身边的人,彼此心知肚明……日吉光秀知道那些人不过是反向利用他而已,那又怎样?
他的最终目的并非那些人以为的夺取至高权力,日吉光秀苦心造诣不过是要日吉律死……只要日吉组最qiáng大的庇荫倒下,不必他再动手,整个日吉组也会很快被分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