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眼睫,掩去浮现的恨怒————销毁?说得真好!畜生!常人都说‘物伤其类’,水岛空…根本不是人吧?
讨厌一个人到极点,大概就如我一般转为恨意…
怒火焚烧,每每转念就yù要不顾一切攻击对方,在理智失控之前我qiáng自转开注意力,然后…电光火石间…回想起未曾留意的一处细节。
彼时他说,‘现在…你终于和我一样了。’
一样?劳资哪里倒霉到和畜生同类?!不,水岛空这种…比牲口还不如吧?!
等等等等!
‘你’终于和‘我’一样了?
我猛地抬头,眼睛睁到bào突的程度————这丫头现在是克隆体吧?!水岛空…
喉咙咯咯几声,我咽下一口口水,涩涩的张开,“你…你是…你也是?”
水岛空没有回答,眼底的眸光却蓦然暗沉下来。
这般…凶狠中略带憎恨的表现…类似于被人当庭揭开**…我忙不迭松手,身体后仰来开彼此距离,以防他bào动。
彷如凝固般的沉默蔓延开来,水岛空定在原位,身形与表qíng都似是石雕,过了很久,他放软身体,面上露出几缕哀戚,“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他将头扭向另一边,仿佛是不敢面对真相,“我不知道该如何坦白…”
我掐紧双手,以防止自己摁不住yù/望,朝他要害来那么一下,磨了磨牙,用装叉的温柔声调说道,“所以说…你一直在撒谎?”
对着我的那个后脑袋明显一顿,我赶在他有反应之前,捏紧嗓子,如女孩子娇嗔般叱问,“还有什么?我要你说实话!”
抬手推了推他的肩背,“说啊!”
现在真不是翻脸的时候…撕破和平假相,最终吃亏的一定是我。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水岛空苦心造诣编出一套谎言,我自是就此顺水推舟,一番虚与委蛇,能套出多少是多少。
……
待得水岛空转过脸来,眼底掀起的惊涛骇làng稍微平缓些…我眯起眼睛,拿出当年吊凯子的手段,压低声音诱哄道,“呐——”
————于是,从被带到此处开始就没派上用场的chuáng…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借口睡姿不当浑身酸痛,拉着水岛空并排躺到chuáng上,他外我里。
面朝天瞪着上方,我在心里打个巨大颤,潜意识的…觉得心虚,不知为什么,心里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别误会啊喂!劳资才没胃口跟变态搞七搞八,事急从权啊喂!
再说了,就算我愿意,看水岛空那副样子…跟女人来次生物本能运动,怕是还抵不上他动手做实验所获得的快/感…
嗯——好吧~是我个人偏见太深,言归正传。
对付水岛空…我的心思是狠毒,但绝不会猥/琐!
无声的嘘咳一声,我眨巴眨巴眼睛,放缓声音,“你要说实话哦——我听着呢~”
停顿几秒钟,装出困顿的声音,含含糊糊说道,“好困…说啊——”
“嗯——”水岛空轻声应道。
“从拥有记忆开始…那男人…就以[大能父]自居。”
许是认为我听不明白所用的词语,他低笑一声,不知是讥诮抑或苍凉的说道,“大能父,全知全能的神明,他灌输给我的思想里,他的地位高于一切。”
“是他创造我…和姐姐。”
“成长道路,人格形成,都只是一连串实验数据。”
“看清楚世界之前,我以为…那是理所当然的。”
“姐姐被送到外界,我很羡慕…她可以沐浴阳光,而我…陪伴的永远都是仪器、试管…和无止境的野望。”
说着说着,他似是陷入自己的世界,言语开始断断续续,内容跳跃,毫无章法;除却叙述人生,其间还夹杂心qíng起伏。
我想这或许…是他从未将内心宣诸于口的缘故。
不过算了…他这样表现对于我接下来待要做的…有益无害。
我保持着平缓的呼吸,不发一言,静静聆听水岛空梦呓般的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