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实打实的讽刺了,要知道燕国的经济和军事一向都是垫底的。
听嬴政这么说,叶煜也打量了一下燕丹的衣服,其实对于一国太子来说这完全算不上jīng致奢靡,但也绝对没有到捉襟见肘的地步,甚至比叶煜常穿的还要好上一点。
要是这样都像传闻中所言,那叶煜岂不得算是衣不蔽体了?
燕丹想起自己的徒劳奔波,和嬴政对他的羞rǔ,就忍不住讽刺道:“昔日我以美酒佳肴宴你,可你却不曾以宴待我。”
这又是在说嬴政不仁不义,可叶煜却听出了点别的。
当时嬴政是邯郸弃儿,被赵人迁怒怨恨,但同为质子的燕丹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那种差距下,燕丹与嬴政做友,用美酒佳肴来款待嬴政,对自尊心极qiáng的嬴政来说,可不就是嗟来之食吗?
不论燕丹当时是不是出自真心,但从嬴政如今的态度看来,他显然认为是羞rǔ施舍。
而且以燕丹的心xing和当时的年龄来想,会做出这等表面jiāo好,实则炫耀的事也不足为奇。
果然嬴政嗤笑一声道:“既然丹太子都反复要求了,那就入席吧。”
他这是把燕丹先前厚颜对叶煜说的也算进去了。
叶煜端起酒樽遮掩了一下嘴角的笑意,嬴政平时不显山露水,不想也是个毒舌的。
燕丹的脸色又变了变,他虽然很乐意和叶煜同席,可他还做不到视嬴政的羞rǔ与无物,他好歹是一国太子,怎么也不至于上赶着让人踩自己脸面。
“丹还有约,不打搅叶将军了。”便是找借口离开他也不愿向嬴政示弱,匆匆对叶煜说了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燕丹还算有自知之明,尽管对叶煜有些非分之想,但也碍于现下受制于秦没有死缠烂打,只是偶尔遇到的时候纠缠一番却是少不了的。
如今叶煜见燕丹三言两语便被嬴政bī退,心中自是快意,等燕丹离开后就不再抑制,直接笑出了声。
叶煜平时有冷笑讥笑浅笑,却是少有这么开怀的大笑,连甘罗都是第一次见,更别说是嬴政了。
美人就是勾勾嘴角也足以让人倾倒,只是这对见惯了赵女姿态的嬴政来说不会有任何触动。
但叶煜不做那些扭捏之姿,只是弯着眉眼朗笑,姿态随意,双眼甚至溢出了一点水意,更显得双眸灵动,美目盼兮,有熠熠生辉之感。偏生他这样也不让人觉得像个女子,而是真正美如冠玉的美人。
嬴政见此,也不奇那阅尽邯郸女和燕女的燕丹会瞧上叶煜,更不奇为何魏王致死都不曾放下叶煜,他忆起赠剑那日就是生气也好看至极的叶煜,心想,美人如斯,若是魏王得了叶煜,恐也愿为此一笑而仿那周幽王戏诸侯。
只不过叶煜不是褒姒,更不愿做褒姒,所以他才会来到秦国,成为秦国的将军,而非魏国的龙阳君。
又想到前些日子奉常请他赐下几个美妾以偿叶煜无妻之憾,嬴政觉得原本一句话就能办成的事qíng突然难了许多。
因为宫中那些个最美的邯郸女在叶煜面前也算不得什么。
嬴政端起樽中美酒饮了一口,比不得宫中的金液佳酿,却也是香气浓郁的玉醴香醪。
此时叶煜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喝了口酒掩过。
能引得都城里众多士子高官来,这里的味道怎么说也是有出彩之处的,又有先前嬴政的毒舌和叶煜肆意的笑,三人尽管秉承着食不言的礼仪安静地品尝,但也不觉得气氛拘谨。
目送嬴政上了马车离开,叶煜把甘罗送回了甘家。
但就在甘罗下车回头正要与叶煜道别时,叶煜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少有地像是长辈一般对他说道:“你今日太鲁莽了。”
甘罗看着叶煜毫无醉意明亮的双眼,抿着唇,目光闪躲开来,yù言又止,低下头来。
叶煜含笑道:“此次无碍,你总归没有我当日鲁莽,只是下次切莫这么冒进了。”
甘罗又抬起头来,微赫着脸,带着一点讶异,试探xing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在意?”
甘罗又不曾向李斯那样触及他的底线,不过是从他这借个力在嬴政面前露个脸铺路,他何必要计较什么呢?他若是真要计较,早在他想明白那天就与甘罗和甘家断jiāo了。
“既是友人,能帮上什么总是好的,甘相不也是这么想的吗?”他对甘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