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煜头一回这么遗憾这个时代没有照相机,不能记下这一幕,这么想着的他神qíng上也不由带出了几分遗憾。
“你在遗憾什么?”还处于变声期地嬴政声音低沉,嘶哑得不像个少年,却不难听,反倒有种苏苏麻麻的感觉。
叶煜收回目光,浅笑道:“臣只是遗憾不通丹青之道,不然便可时时回味这等景致了。”
“寡人……”嬴政停住了,思索了一下才说道:“你若是喜欢,寡人准你随时入宫。”
要说随时进宫,像是吕不韦这样的身份的人甚至不必嬴政特许,而对于恩宠的臣子来说不过是小小的恩赐罢了。
尽管叶煜并没有真的打算没事就往宫里跑,可也不会拂了嬴政的好意,他颔首应下,“蒙王上恩。”
嬴政也多看了几眼面前的景色,他就在叶煜侧前方,叶煜若是不仰头,视野便会被他的身影占据大半,全然不会忽视。
站得近了,叶煜才发现嬴政就算久居宫中,身形竟也不落王贲蒙恬等人,比当初猎场初见瘦弱的模样看着要健康多了,只是因为还在抽条的时期,仍显得清瘦。
曾经沾沾自喜此世身高有一米八的叶煜,看着身边一个个眼看就要赶超他的少年,突生一股颓然之感。
天色暗的速度可不慢,但叶煜也不好提醒嬴政,幸而嬴政也没忘了还有个宴席在那。
他转头看了看叶煜,大概是酒意已散,叶煜脸上的红晕也消失了。
“回去吧。”嬴政说道。
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就是宵禁、宫门下钥之时,嬴政自不会久留,回到宴席上不过一刻多,就散了。
古代的照明不是很好,大家为了防止马车擦碰,默契地分批走,而叶煜府中也没什么等候的人,gān脆就多吃了几口菜,晚点走。
待他正要上马车之时,一个内侍却快步朝他走来。
叶煜停住步子,立于车旁驻足等候,不一会儿那内侍就到了。
“叶将军,王上让您仔细夜路。”
叶煜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竟是一句平常的叮嘱。
神qíng微愣片刻,他让内侍带回了自己的谢意,坐回了马车。
车内没有点灯,他在昏暗的车厢内蹙眉一会儿,莫名有几分燥热,就像是醉意再度涌上,迷迷糊糊总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撩开窗帘,chuī着夜风按了按太阳xué,这会子才有一种醉意彻底消下去的感觉。
顺着窗外望去,外面还有些赶回家的人,街道已经清冷下来了。
“咦?”他连着瞧见好几个有别与寻常黔首衣服的家丁在收拾一些玄纁的婚嫁物件,看着是刚刚这附近举行过一场规模不小的婚礼途径了此处。
不过他不记得那位大夫家里办喜了,方才席上好像也没听说过,便问车夫,“今日成婚的是那位大夫家?”
车夫可不像他一样huáng昏时一直在宫里,所以对外面前不久发生的事倒是知道一些,“甘上卿府上。”
甘罗年岁未到,还未出府,但因为他爵位最高,有些人就会拿他来指代整个甘家。
“甘家?”与甘家关系不错,却没有得到半点消息的叶煜惊讶了。
又想起今晚甘罗基本没来找他的事qíng,叶煜似是知道了原因。
大概今日成婚的是那险些与他订了婚的甘家三小姐吧。
甘三女、姬宜……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记起问名那日自己说的话,叶煜长叹一声,他倒是并非遗憾或者尴尬什么,只是有几分感叹。
若是他当初订下了,这会儿回去也该有人点着灯等他了。
压下心中几分酸胀不适,他放下帘子,仍端坐在车中,回了那又小又不甚温暖的府邸。
过了不久,秦王政四年顺遂地翻了过去,而秦王政五年的头一件事,竟是蒙骜攻魏。
虽然嬴政一再提及信任叶煜,可叶煜一直以为嬴政会派他去攻魏,毕竟帝王多疑。然而等到那攻魏的名单上真的没有他时,他讶异之余也对嬴政更多了几分信任。
赵国与燕国的已经快打到了尾声,这个时候再去掺和按说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可先前秦国已经抢了赵国的将和兵,再去收利,结果必然会彻底恶化与赵国的关系,指不定还会被燕国记恨上,这对现阶段的秦国来说其实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