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暗骂一声,眼眸里掠过难以言喻的烦躁,动作却分毫不慢,先是不动声色地迈了一步,再一转身,恰恰将燕清给挡了个严严实实,随意揖了一揖,口气硬梆梆道:“义父大人,近来可好?”
董卓满是横ròu的脸上笑容不减,正要说什么,糙糙叙完礼的吕布就直截了当地质问了:“还请义父大人原谅布来前访的唐突,只是方闻一名为貂蝉的歌伎被毡车抬入了此处,又闻大人刚得一美妾,莫不是她?说来可巧,布正是为这曾许了自个儿的女子而来的。敢问是否真有此事?”
董卓的笑没了,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他正对貂蝉美人新鲜得紧,心疼还来不及呢,哪容得牛高马大的义子过问,李儒的告诫被他扔到了脑后,当着诸多下人的面叱喝道:“竖子休得造次!身为人子,岂可直呼你义母的闺名?!看你是得了失心疯了!”
真是个无法无天的狗东西,喂不熟的白眼láng!
不但私下里对他如此不敬,如今自己给点好脸色,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连人前也有恃无恐到敢高声质问自己,甚至垂涎自己妻妾了!
吕布还想着来讨个公道,结果人没见着,反倒自己头上被安了个莫名其妙的义母!
他顿时火冒三丈,针锋相对地冲这矮胖玩意儿公然咆哮道:“不过一寻常歌伎,也就相貌稍微入得人眼,还是个被其父二送的腌脏jì子,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又要折几辈子的寿,才堪当我吕奉先义母?!”
燕清全程被吕布挡着,没法看到臭名昭著的董卓的模样,只得默默听着。
他早猜到会有人劝董卓快跟自己主公重修旧好。吕布这次来,他最担心,也是可能xing最低的,就是父子俩心平气和地坐下jiāo换qíng报,再一致对外,同去找王允对峙,那王允恐怕就难逃一死了。
这回倒好,吕布若是在四下无人时用这种语气说话,董卓或许能忍住,然他大庭广众下,狠狠伤了董卓面子,权势正盛的太师又怎会善罢甘休?直接就绝了好好对话的可能。
第7章 大打出手
自封太师、国相后,董卓过惯了极尽奢靡、独断专行的日子,哪里还拿得动当初征战沙场时的弓箭,早堕落得无比痴肥,竟连久坐都成了桩苦差。
如今,先是被这高大威武,魁梧长大的义子虎目喷火,气势bī人地在眼前一立,又遭其颇感受rǔ而大怒地欺近一步,劈头盖脑的一顿凶狠咆哮,他整个胖硕的身躯被彻底笼罩在了yīn影里,居然本能地感到心虚气短,深生畏惧,一时间不敢与之对视。
意识到这点后,董卓恼羞成怒极了,气喘吁吁地夺了一旁侍卫的长剑,一边唤出数十甲士来壮胆助气,一边以剑尖颤颤巍巍地直指桀骜不驯的义子,厉声喝骂:“竖子尔敢!以下犯上,是为不忠!以子犯父,是为不孝!以言戏母,是为不耻!生了一肚láng心狗肺,怎配再入堂?吾今日便夺了你的爵,命你闭门思过,未经许可不得再来问安!”
对这份威胁,吕布极傲慢,又不屑地嗤了一声,道句:“如此便谢恩相”,根本无视那刺破了衣裳的剑尖,面色铁青地转身就走。
却忘了之前以身挡住的燕清,叫怒得双目赤红的董卓猝不及防地瞧个正着,霎时惊为天人,满腔怒火都不翼而飞,看直了眼。
按理说他刚得了千娇百媚的爱姫貂蝉,又正处qíng浓之际,以为那般的倾国之貌便是绝无仅有的了,寻常女子的模样根本再入不得他眼,可眼前这不假脂粉也姿容天挺者,真真神仙中人也,又怎怨得凡夫俗子神魂颠倒?
他消息虽灵通,知义子府上多了个相貌出色的幕僚,还稍稍细问了几句,可因燕清不过一名不经传的区区白身,便未放在心上。此时则满心认定这是吕布新纳的姫妾,因太过爱宠,才纵她女扮男装跟出门来,也好见见当朝盛德巍巍的太师。
吕布大怒着刚走出几步,就猛然想起被撇在后头的燕清,转身向后,恰好就见着董卓目光痴迷追随其的丑态。
这下非同小可。
他原先找董索要貂蝉,一是恨她仗着有几分姿色,便与王允沆瀣一气,意图把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狂妄,纵使真要到手了,多半只会杀了那rǔ己的贱妾了事,不至于怜惜半分;二是要问个分明,立下赫赫战功的自己与chuáng笫间的柔qíng小意相比,董卓会做何取舍。
他既得到了董卓的答案,对其可谓是失望透顶,哪会付出半分敬意,只下定决心明日早朝中要严格屡了燕清的妙策,将卓诛于戟下,才赎得清此刻被加诸于己身的屈r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