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军师风夜北。
有一次燕映之奉了薛将军的命令,去给军师送军报,一进门就看见以黑白为主色的营帐中摆放着一盆红色的花,颜色少见的鲜艳。
那时他才十四五岁,尚没有如今这般沉稳,看到稀奇的东西免不了多看了几眼,而见他好奇,风夜北就随口介绍起了这花的来历。
与苍云军中大多数的糙汉子不同,风夜北出身百年世家,在诸多方面都能信手拈来。
据他所说,这花名为罂粟,在六朝时由异域流传至中土,本是作为观赏之用,后来才发现也可以入药……
见燕映之有惊叹之意,军师脸上又露出了他惯有的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来,“不过这花有迷乱人心之效,还是少沾染为好,否则一个不小心,后半辈子可就毁了。”
后来燕映之到了中原去,途径洛道,总算是对军师当年的话有了清楚的认知。
天一教的毒尸、红衣教cao控教徒的谜术,都少不了这看似艳丽迷人实则危害巨大的花的功劳。
从那时候起,这种花的样子就被燕映之牢牢记了下来,因此今日一见,他才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本来如果只是一二朵罂粟,不经过处理倒也没什么所谓,可这里竟有一大片罂粟花海,再加上沙漠中天气炎热,整座山谷也是热气蒸腾,这才让楚留香他们险些着了道。
幸好这些人的内力都足够深厚,有心提防之下,都很快从短暂的迷茫中清醒了过来。
见楚留香他们并没有因为这些罂粟花而陷入沉睡,石观音姣好的脸上划过一丝忿然,她下意识抬手抚摸上自己面颊上已经不甚明显的伤痕,再看向那个几次三番阻挠自己计划的黑衣男人时,眼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怨毒。
注意到有人再看他,燕映之偏过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了石观音满怀恶意的眼神。
类似的这种眼神他见得多了,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也不会介意。
毕竟想杀他的人多了,可他至今仍然活得好好的,这条命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拿走的。
燕映之毫不躲闪地直视了回去,暗沉的红瞳深处似有血色氤氲,那种从尸山血海中染就的杀伐之气竟bī得石观音生生后退了一步。
哪怕石观音杀人如麻,她的杀气比起在战场上厮杀了近十年的燕映之来说,还是差了一筹。
尤其是,他的身边还有个楚留香,同样用冰冷的目光看了过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
石观音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滔天的怒火,转身带楚留香他们走进了一间装饰华美的大厅。
一走进屋子里,楚留香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敢问夫人,可否先让楚某见一见楚某的三个妹子。”
石观音的老巢危机重重,在没有见到蓉蓉她们之前,他的心始终都在悬着,一刻也放不下来。
“那是自然。”石观音的美目微微闪烁了一下,含笑道:“香帅不妨单独与妾身一同前去探望三位姑娘?”
听到石观音刻意qiáng调的“单独”,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燕映之眸底一沉,没有执刀的那只手下意识攥住了楚留香的衣袖。
任谁都知道,石观音没有安什么好心思,况且她手中又有三个人质,楚留香投鼠忌器,恐怕凶多吉少,即使他们制住了无花,可看石观音的态度,对这个儿子并不放在心上,就算想要用无花来jiāo换蓉蓉甜儿和红、袖,估计石观音也不会同意。
楚留香心里清楚,恐怕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和石观音“单独”走上一趟了。
他轻轻拍了拍燕映之的手背,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温润,仿佛可以抚平所有的不安:“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
燕映之眉心紧拧着,手指的骨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青白的颜色,他不是不相信楚留香的实力,可像现在这样,只能让楚留香一个人去面对危险,而他自己却只能在旁边看着,这样的感觉实在是让他很不习惯也很难接受。
“我等你半个时辰。”燕映之将声音压得极低,松开了攥着楚留香衣袖的手,而另一只手却紧握住了陌刀的刀柄。
他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但楚留香却了然地点了点头,同样轻声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舅子风夜北是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