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番号为零的部队_作者:翠寒烟(101)

2017-02-18 翠寒烟

“真是的,以前我拿最钟意的口琴跟你换,你都不理我。”吴邪勉qiáng挤出一丝笑容。
潘子yù言又止,“小三爷……”
“长亭外,古道边,芳糙碧连天。”吴邪轻轻念着李叔同的《送别》,这也是他学会的第一首曲子。
周谨说:“你们别这样,还要一起走段路,路上慢慢聊。”
吴邪心里不好受,瞥了眼张起灵,那家伙没表qíng,整个儿心如古井,似乎与七qíng六yù绝缘。
“我有事,先走一步。”周谨告辞。
吴邪转向周谨,准备跟他道别,周谨的头发滴着水,脸庞忽然被深色的yīn影覆盖住。
不止是周谨,张起灵、潘子,全被这yīn影笼罩了。
很多年后,吴邪想起这一幕,都会忍不住怒火沸腾。他尚记得张起灵是怎样护着他,而潘子又是怎样护着他与张起灵,还有周谨,这个刚刚认识的人,他牺牲之后,吴邪才知道他是这支红军部队的政委。再后来,吴邪自己也当了政委,真真应了周谨的话,不过生命如斯,故人已去。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吴邪被张起灵扑到地上,脸挨着冰冷的土地,小石头嵌进ròu里,硌得生疼。同时,他是硬着陆,全身骨头快要散架,肩膀尤其受到冲撞,何况还要加上张起灵的体重。可是这些算不上什么,因为贴着他的是人,而不是尖利的弹片与爆炸的火焰。
战场,从前似乎很遥远,但如今它是这么的近。
吴邪懂了,为什么张起灵跟潘子一直叫他离开;他亦懂了,为什么吴三省不让他进入普通部队。
山在咆哮,声音如雷贯耳,犹如战鼓轰鸣,快速于耳边dàng开。吴邪的脸埋在泥泞中,后脑勺狠狠挨了泥土的撞击,那些四散飞溅的土屑来自震颤的大地,来自一个又一个被轰炸机炸出的深坑。
吴邪呼吸困难,他觉得身上不止压了一个人。他拼命扬起下巴,大口大口的喘气,如果这会儿没被炸死,那么之后一定会被上面的人压死。吴邪摇了摇脑袋,将附着于皮肤上的泥泞甩去,待勉qiáng睁开眼睛,他望见bào雨dd,红军的胳膊,大腿,小腿,甚至脑袋与雨水一齐砸向他。他的鼻子里充斥着血腥味儿,即便现下bào雨倾盆也洗刷不去这种味道。这是红军战士,他的同胞们最后留在人间的味道,它是那样qiáng烈,正如他们不屈的jīng神,以及心有不甘的怨恨。
一把上了刺刀的长/枪贴着吴邪的头皮倏然而过,深深扎进主人用尽生命所守护的土地。吴邪狠狠哆嗦了一下,瞪着森冷的刺刀,一条人类的肠子挂在上面,鲜红之下泛着粉色光泽,仿佛张扬的旌旗,叫人永生无法忘怀。
吴邪胃酸上涌,饶是见过粽子的他也有了呕吐的感觉,这些……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不多久,脏器化作漫天雨不断从天而降,落在活人身上,落在树梢、糙丛,落在吴邪鼻尖前方几厘米处。
吴邪屏住呼吸,qiáng迫自己不去看那些东西,可又忍不住眯fèng起眼睛,望着死去同胞的残骸。他看了多久,肩膀便颤抖了多久,这是战争,不是打架斗殴,这是动dàng年代里血腥的艺术。
吴邪挣扎了一会儿,可是他爬不起来,上面的人不知怎么了,为什么一动不动?难道张起灵死了!吴邪陡然手脚冰凉,惊慌不已,啐了口泥水,大声喊道:“张起灵!张起灵!张……”这声音随着一块掉落眼前的,血ròu模糊的人类组成部分戛然而止,他看到一只钢笔别在被血液浸湿的灰色布料上。
周谨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在地面骨碌碌滚了几滚,陷进附近的水洼中。吴邪一怔,瞬间呆若木jī,连悲伤和恐惧都来得慢了半拍。“周谨?”这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周谨泡在雨水里,眼皮没有完全阖上,从远处看去,仿若还活着,一直睁着眼睛,只不过眼神静静的,没有丝毫波澜。怎么说呢?宁静,寂寥,停滞,死亡的静谧。
吴邪张开嘴,就要吐了,忽然身上一轻,张起灵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我……”吴邪的喉结动了动,说不出后面的话。他倚着张起灵,背部佝偻,发现周谨塞给他的小册子已经泡在水里湿透了。他迷惘的盯着封皮,直到被带走,都没反应过来上面写了什么。
“小三爷!”
吴邪听到潘子的声音,心底升起一丝欣喜,但状态依旧不好,还在呆滞无神的边缘徘徊。
“小三爷,快走!”
张起灵拉着他,他茫然的跑了一会儿,忽然踉跄一步,脚底踩到什么软绵绵且富有弹xing的东西,这东西发出“滋”的声音,挤出一股红水。“哇!”他终于弯腰吐起来。几天没吃饱饭,胃里的牛ròu和面条早就消化了,于是只能gān呕,呕得眼泪婆娑,却还要被张起灵拖着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