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叛骨_作者:薪九(11)

2017-02-18 薪九

  不许哭。

  因为……再不会有人一边嫌弃的说着他“爱哭鬼”,一边却纵容的揽住他抬手替他擦去眼泪。

  ――大和守安定不在了。

  他的脑袋迟缓的明白了审神者话语中的信息,然而却空白得让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镇定的将一口未碰的茶推回审神者面前,连指尖都没有分毫颤抖,审神者的神色略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叫住清光,可是下一秒就选择了闭嘴,什么也没说,就那样坐在原地看着加州清光行礼后起身离开。

  对方的脚步不疾不徐,甚至拉开纸门时还有兴致对守在外面的长谷部勾起唇角笑上一笑,看起来出奇的……没心没肺。

  审神者轻轻抚了抚手边还没来得及送出的盒子,无声叹了口气。

  加州清光沿着檐廊一步步慢慢的走,庭中樱花依旧常开不败,滴水竹筒敲击青石的声音隐隐传来,庭院中一身绯衣的宗三左文字端着那盘有幸被江雪亲自传达的樱饼,陪着幼弟坐在歌仙兼定身边看那人下笔所书的和歌,一群短刀围在廊下听一期一振讲的故事,还有道场中隐约可见的比试声,一切都与他离开时并无太大不同。

  只是大和守安定不在了。

  安定已经……不在了。

  他翻来覆去的咀嚼着这句话的意味,心不在焉的拉开了自己的房门。

  室内自然是空空dàngdàng的,大和守安定出阵前摘下的樱花cha在细瓷瓶中,已经微微有些枯萎了,gān枯的樱瓣洒落在刀架旁,如同不经意逗留的一抹微尘。

  他有些后悔出阵前的口不择言,加州清光想起那日得知大和守安定亲自请战之后被担忧和焦虑混杂在一起的心qíng,而这份烦躁在对方若无其事的回应下被彻底点燃,他刷的一声把还没叠完的羽织甩到地上,回身对安定笑得嘲讽,“是,你当然有能力出阵,毕竟你可是陪伴到他最后的‘爱刀’啊,能力不足早早折断的我又有资格替你担心什么?”

  大和守安定的眼框倏就红了,可他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加州清光,薄唇绷成苍白的一线,半晌才垂了眼睛敛去眸底泛起的水光,叹息一般说,“清光……你别bī我……”

  与那日他重伤而归深陷梦魇时如出一辙。

  然而那是大和守安定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了。

  ――直到最后一刻,他们居然还在做这样无谓的争执。

  加州清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我回来了。”他如常这么说。

  本体刀被他认认真真的摆回刀架上,站起来的时候他看到被扔在隔扇旁边的羽织,那团浅葱色的衣物委顿在地,仍然保持着他远征之前的模样,加州清光在原地站了良久,走过去准备将羽织收好。

  然而指尖在触及那团衣物时便再也绷不住,山纹羽织上残留着对方身上的气息,浅淡到几近消失的chūn樱味道,胃部似乎被这样不经意的气味刺激了,剧烈的抽搐起来,加州清光低低□□了一声,忍不住跪倒在地。

  已经锈死的大脑在漫长的运作之后终于有所反应,疼痛如同海cháo一波波袭来,汹涌而连绵不断,似乎被生生开膛破肚还要将刀伸进伤口中狠狠翻搅,加州清光死死抱着那件羽织蜷紧身体,颤抖如被钉死在gān涸河滩上的鱼,他张着口唇艰难的呼吸,眼泪淌进口中只余一片咸涩,他试图去喊安定的名字,然而开口的瞬间便通通成了哽咽。

  重伤碎刀会有多疼,他连想都不敢想。

  ――那个人的话……是否仍会轻描淡写的微笑着,摇摇头说一句“没事”呢?

  ――可是啊……不会再有了。

  “谁说不疼,手入时疼晕过去两次呢。”是了,当时鲶尾这么说,而被揭穿的人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而后转过来回了他一个安静的笑容。

  加州清光如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手指因紧张而略有些痉挛几乎攥不住羽织,然而周遭的一切都无所谓了,他一路踉跄着冲向S刀所在的地方,最终气喘吁吁的停在了纸门之前。

  哗啦一声打开纸门的今剑被他吓了一跳,小天狗低低的“啊”了一声,抬起头看着加州清光通红的眼,“啊嘞,清光君怎么了么?”

  少有的失礼,他完全顾不上今剑的问题,只是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问了一句话,“岩融……你重伤手入时,会很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