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守安定的手指猛的缩紧了,嗓子突然gān涩得吐不出一个字,他下意识去看鬼神丸的表qíng――黑衣刀灵的神色更加yīn郁,看起来却是出奇的哀伤。
“那些事……还很遥远啊,斋藤大人。”
而斋藤一只是笑了笑,仰头看着澈蓝的天空。
“谁知道呢。”他说。
大和守安定当时总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很久,然而平静日常碎的太快,像落入静止湖面的巨石,波澜滔天而起,一瞬间地覆天翻。
前往三条大桥的那日,新选组内空气凝重,宛如风雨yù来,和泉守兼定与堀川国广随土方岁三率队出阵,而大和守安定站在门口,抬手抚平了加州清光羽织上的皱痕,“……谨祝武运。”
加州清光笑着把刀抽出来,才被冲田总司细细保养过的刀刃光洁雪亮,丁子油的气味还没完全散去,他抬手虚晃了一式收刀回鞘,骄傲的笑起来,“那还用说,等我回来。”
“清光!”看着加州清光的背影,安定忍不住喊住对方,“保护好冲田先生!”
少年远远回头喊了一句话,大和守安定没有听清,他大声喊着“清光!”,然而加州清光只是笑着挥挥手,随即跑上前追上了冲田总司的步伐。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完好无损的加州清光。
池田屋之战以新选组大获全胜为结局,维新派重要人物吉田稔磨被冲田总司斩杀,而冲田总司的爱刀加州清光在这一战中折断刀尖,经铸造师鉴定后得出结论――不可修复。
就连刀上原本属于那个刀灵的残余气息都在不久之后消散,加州清光的本体被放置在刀架上,冲田总司巡逻时偶尔会带上它,寻找修复的可能,然而铸造师给出的结论无一例外。
全是否定。
然而就连这样的时日都没能长久,大和守安定开始注意到那人刻意压抑的咳声,那些沉闷的咳嗽被冲田总司死死闷在嗓子里,当他转身看向土方岁三时又总能恢复成满不在乎的微笑模样,“没事啦,前日没休息好而已。”
――不是的。大和守安定轻声说。
然而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如同没有人注意到被冲田总司小心掩盖的血迹。
事态在冲田总司为山南敬助介错之后急转直下,关于那个被他敬若兄长的人的死亡在他日后所留下的家书中仅有字数不多的一笔着墨,然而他本人的态度却并不如他笔下那般云淡风轻。
身为替山南敬助介错的刀,大和守安定披着一身血痕跪坐在冲田总司身旁,看对方翻来覆去折腾了整晚,低哑的咳声时不时传入耳中,鼻尖传来隐约的血腥气,他不知道究竟是出自自己……还是出自那人。
鸟羽伏见战败之后,土方岁三辗转托人将冲田总司送往千驮谷③修养,往后的记忆似乎混沌不清,他的本体刀长久被放置在刀架上,他只能一次次自昏暗的暮色中注视着那人日渐单薄的背影,眉间渐渐笼上不自知的悲意。
“婆婆,您知道近藤先生怎样了么?”
“您知道前线的战况么?土方先生他――”
“近藤先生……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么?”
“……没事,谢谢您,我知道了。”
“安定……”那人突然低低唤了他一声,跪坐在总司身后的安定猛的一颤,目不jiāo睫的盯着冲田总司,然而对方的目光透过他,落在刀架之上,有些黯淡的叹息着,“我已经……斩不动了……”
庭院中的黑猫④嘶哑的低声喵呜着,如同炫耀自己身手矫健格外健康一般,从总司身前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尾巴竖的老高,如同一面嘲讽的旗。
夕阳一点点落下去,冲田总司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他靠在纸门旁如同睡去,直到金乌坠地,最后一缕金红消失在天际,晚风将他膝头的毛笔chuī落,滴溜溜滚了下来停在了糙丛中,而他写给土方岁三的最后一句俳句被风裹挟着,悠悠飘到了大和守安定身前。
「动かねばにへだつや花と水」
“冲田……冲田先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和守安定死死捂住嘴,最初是带着颤抖的呼唤,再后来便变成了嘶哑而不成声调的痛哭,他仿佛被过分的静谧压得动弹不得,肩上负荷着十万大山一般,只能跪在原地,徒劳的、崩溃的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总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