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第一次召唤被迪卢木多几句话跳过,安格斯没有深究,只是像每一个深爱孩子的父亲一样,温柔地摸了摸迪卢木多的头发。
迪卢木多讲了宏伟壮阔的英灵座,百余年后光怪陆离的世界,也讲了京极彦让他颇为苦恼的恶趣味。
好像是千年前的岁月,年幼的孩子趴在安格斯的膝头,皱着脸奶声奶气地抱怨,然后一脸期待地等待万能的养父给他解答。
安格斯皱眉,又舒展开,温声问道:“我的孩子,你可曾经历过爱qíng?”
“是的,我曾有过。”迪卢木多点头道,“我曾与水底国的公主相恋,但是因为魔法的原因,我已经将那种感觉忘却。”他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叹气道,“那是位美丽而优雅的公主,她点燃过我的爱qíng之火,但是现在我却已无半分感触。”
“格兰妮呢?你们共同经历了十六年的逃亡,你没有爱上她吗?”
“不,我没有。”迪卢木多坦然地回答道,“当我看到她,我只会想到她是芬恩大人的妻子,不会有任何绮思,那是不道义的。”
没有任何对于爱qíng的记忆,迪卢木多当然无从分辨京极彦言辞中的暧昧挑逗,而亲吻与拥抱……对于以欢宴作为少年成人第一步,奔放热qíng的凯尔特人来说,同xing之间的亲吻与拥抱大概就跟日常握手一样普遍。
――虽然迪卢木多大部分时间都属于旁观者,从不参与进去,以至于被战友们调笑腼腆害羞。
作为爱qíng之神,安格斯已经敏锐地从迪卢木多的叙述中察觉到了某些蛛丝马迹,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把手中编制好的花环戴在迪卢木多头上,“这是祝福,我的孩子。”他握住迪卢木多想要摘掉花环的手,“来自于爱神的花环,你会拥有一场美丽的爱qíng的。”
迪卢木多沉默半晌,一脸诚恳地对安格斯说道:“养父大人,早晨快到了,我该醒了。”
身负爱qíng痣就够苦bī了,再加上一个爱神的祝福,迪卢木多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在女难里兜兜转转出不去了。
“好吧好吧,你该醒来了。”安格斯笑着俯身吻在迪卢木多额头,寓意着祝福与保护,“你的心里潜藏着黑暗,但是光明终将到来。”
“不要怕,我的迪尔,你是这世间无双的英雄。”
……
迪卢木多迎着晨曦睁开双眼,他躺在地上,身上披着京极彦的披风,篝火旺盛温暖了夏末清晨略有些凉意的空气,撑着地面坐起左右环顾,京极彦不知去了哪里,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荒野上染着一层夜幕未褪的浅浅黛青色,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叠好披风,走到河水边掬起一捧河水扑到脸上。
来自于高山融雪的水在这种天气里仍是清凉无比,洗完脸顺便抓了抓头发,迪卢木多慡快地甩了甩脑袋,伸了个懒腰。
然后他就被一块锦帕糊到脸上,没被糊住的眼角瞄到京极彦拎了个竹篮走过来,一脸嫌弃地说道:“擦gān净。”
两人的早餐是京极彦一早去最近的小镇上买回来的,虽然鲜有异国人到来的小镇对他非常警惕,不过看在他拿出来的大额纸钞的份上,还是热qíng地给他装了好多吃的,还有个小姑娘塞了个苹果进去。
又红又圆,就像小姑娘的脸蛋。
京极彦和迪卢木多坐在一起享用了一个浆果派,两大块法棍,几个热气腾腾的烤肠,以及一个大大的红苹果。
“我们回英国吧。”迪卢木多说道。
“待了一天就想走了?”京极彦挑眉,“我以为你恨不得要住下来才好。”
迪卢木多笑着说道:“该见的我已见过,该问的我也已问过,现在该离开了,神国的大门前还是莫要久留的好。”
京极彦盯着他看了一会,倏地笑道:“行啊,那就走吧。”
于是在到达爱尔兰的第二天,京极彦又带着迪卢木多踏上了返程的旅途。
来时直接从伦敦走直线到达目的地,回去却是慢悠悠地四处逛逛看看溜达回去,这个时代与迪卢木多年代的风景已然大相径庭,有时候他会指着某处,满怀追忆地说着当年那处是怎样怎样,京极彦就站在一边听他讲,时不时cha上几句。
就是因为这种速度拖延的缘故,等他们回到位于伦敦郊区的庄园时,树上的叶子早落了个jīng光,地上积起一层白雪,虽然目前庄园不会有人拜访,婢女们依旧勤勤恳恳地扫gān净道路上的积雪,给玫瑰浇水剪枝,甚至在树上给过冬的鸟儿搭了坚固稳定,不会轻易从树枝上被chuī下去的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