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儿?」他捅了捅身边的敖丰,没话找话,「我们去找师傅他们吧。」
没搭理他,敖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喂──小蛇儿,那个,师傅和八戒他们在火云dòng门后等咱们呢。」
「啊。」又哼了一声,敖丰看着别处。
「……」找不到话了,孙悟空觉得满心像有什么在抓挠。
不知沉默了多久,层峦叠嶂的号山近在眼前了。
「那个红孩儿长得很好看啊。」敖丰忽然没头没脑地道。
是吗?唇红齿白的,就是凶了一点。想了想,孙悟空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呢。」
「你好像和他很谈的来啊。」敖丰淡淡地道,从牙fèng里和鼻子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嘿嘿,我们都是妖族嘛。」没有察觉出潜在的危险,孙悟空继续点头。
「方才你趴在他耳边,说些什么呢……」敖丰脸上的肌ròu有那么一丝抽搐。
叹了口气,孙悟空想起了红孩儿最后的那句话:「我还想将来杀了你……和你那个小师弟出气。」算了,这样的话说出来,敖丰不气得火冒三丈才怪!
「没什么。」他支吾着,想起那个男人深不可测的法力和目光,有点担忧。那个坏脾气的小妖怪落在那样一个人手中,会被怎样对待呢?天界那些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家伙们,又如何容得下这样的违逆?
没什么?敖丰狠狠瞪着他若行所思,心不在焉的脸。这个臭猴子!混蛋!飞起一脚踢开了身边的云朵,他满心愤懑地冲到了前面。
被这番惊险折腾得jīng疲力尽的唐僧和八戒几个人,正在逐渐明亮的晨曦中安睡。放轻了脚步,敖丰跳下云端。看着满腮口水的八戒那香甜的睡相,听着几个伙伴此起彼伏的鼾声,敖丰这才觉出了浑身的疲倦和伤痛难耐。
四肢都有被那乌蛇jīng捆绑的瘀痕,身子被蛇涎香折腾得心力jiāo瘁。浑身的衣物被冷咸的海水泡透了,山野的冷风一chuī,贴在身上又冷又硬。打了个寒颤,他蜷缩在八戒身边的大树下,就地躺了下来。餐风露宿的曰子过得久了,就好像真的习惯了。记得头一次在野外过夜时,自己还曾经望着硬梆梆的简易睡囊和满天的星星瞪了一夜眼睛。自嘲地笑了笑,敖丰很快地陷入了睡梦。
「臭猴子,死……猴子。」不知梦见了什么,敖丰嘟囔着,轻骂了一句,缩了缩身子。
一边,一张闲惑的脸凑了过来,研究着他那疲倦却安稳的睡颜,和他唇边那抹赌气似的表qíng。这条莫各其妙的小蛇儿,gān嘛忽然变得这么古怪呢?不知想到了什么,孙悟空挠了挠头,轻轻脱下了身上的衣服,盖在敖丰仍然水淋淋的胸口。
依靠在敖丰身边的树上,孙悟空听着四下里的虫鸣唧唧。山野空旷,就只有这几个患难与共、一路行来的几个人安睡在这里。上往西天的路还有多远呢?这一刻,孙悟空忽然觉得这原本叫他烦恼不已的漫漫旅途,假如就此永远也走不到头,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还真累了呢……眼皮发沉,胸口发闷。手脚有点异常的僵硬。月光下,呆望着手上那团已经蔓延到整个前臂的黑气,孙悟空终于发现了异常。糟了!那个乌蛇jīng临死前咬在手掌心的袭击……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就此「咕咚」摔倒在了地上。
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照在身上暖暖的,就像很久以前自己一个人在山林里自由自在飞跃时,照耀在身上一模一样。脸上有什么在拍打着,越来越重。
「啪!啪!」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猛然睁开眼,他怒气冲冲地瞪着近在眼前的罪魁祸首:「臭小蛇!你想gān嘛?」
看他醒来,敖丰脸上担忧的神qíng一闪即逝,缩回了正继续拍打他脸颊的手掌,懒洋洋地哼了哼:「师父他们还在睡呢,你要是不怕吵了大家,就只管叫唤。」
看了看不远处依然口水满腮的八戒,孙悟空的火更大了,一把抓住了敖丰的肩膀:「那你不让我多睡会儿?」唉?手掌疼得要命!
看着右手上的雪白布条,他恍然想起了昨晚,中了蛇毒一直没发现,自己好像最后是昏了过去。讪讪地缩回手,他看着敖丰白衣上少了一片的前襟,嘿嘿地笑:「好师弟,是你帮我放了毒包扎?」
「切!」懒得理他,敖丰一声不响地扭开头,心里,却仍在扑通扑通地跳。这个蠢猴子,中了那么重的毒也不知道,就这么睡了过去!要不是自己醒的早、处理的及时,等到曰上三竿大家起身,说不定看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打了个冷颤,想着醒来时看见的那条婉蜒爬上孙悟空眉心的黑线,他心里仍然有点说不出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