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犹自不知,粉嫩的脸蛋气得通红,“今日在见过妹妹后,我去大哥院里找大哥读书,却听到嫂嫂的丫鬟在说,妹妹竟是从角门进府的!角门是个什么东西!哪能配妹妹那样的玉人儿去走上一遭受这份罪!还说,还说什么妹妹来了,这府里什么都没准备,不知道这位表姑娘要多么难堪之类的话语……”
贾珠身体好转之后,于年前早已娶妻,妻子李纨xing格婉约温柔,行事大方得体,颇得贾珠看重,贾母也十分喜爱。只有王夫人因其清廉的家世有些看不上眼,只是迫于贾政不敢言明。
宝玉原需要上完先生的课后去贾珠屋内被他指导。李纨的xing子让他十分喜爱,去得也越发勤快,只是今日听到的话,却让他气得晚上都吃不下饭,只是不好表现出来,熬到现在才来找贾政倾诉。
贾政闻言大怒,手掌在桌上狠狠一拍,“这家到底是怎么管的!”就连茶水翻倒在身上也完全不顾。倾倒的茶盏转了几下,跌到地上摔成碎片。
宝玉被他拍得一哆嗦,小脖子缩了缩,颤颤说,“父亲息怒,小心伤身。”
贾政看了眼宝玉,艰难地把要骂的话憋回来。宝玉在这里,不管如何他都需要为他的母亲留几分颜面。
“你为何不去找你母亲,反倒来找为父?”贾政知道他再怎么和颜悦色,在宝玉心中都是敬畏大于亲近,今日这事虽然与往常不同,但宝玉来找他还真是出乎预料。
宝玉皱起眉头,俊俏小脸苍白了些。
为什么?
――他感觉到了太太对妹妹的不喜,虽然很淡。
――他直觉地知道老祖宗会很生气,他怕她出事。
他鼓着脸摇摇头,不想想下去。贾政看着他这幅样子,几不可觉地叹了口气,这个天真xing子,不想便不存在不成。宝玉聪慧,这事qíng如是真的去想,是瞒不住的。
“这事为父会处理,现在先来好好说道说道别的事qíng。你跟为父说说,这砸玉的事qíng何解?”贾政知道宝玉的痴xing,这事只能慢慢来不能急,所以他转移了话题。
宝玉闻言整个人一僵,从椅子上老老实实地爬了下来行礼,“孩儿知错了,请父亲责罚。”
“此玉乃你出生伴随之物,哪容得你如此轻忽!你举止轻浮,不知体悟长辈的拳拳爱护之心,今日为父罚你抄写《论语》三十遍,你可认?”
“孩儿遵命!”宝玉苦着脸说,《论语》他还未看完五分之一,且父亲主要看的不是他抄写的内容,而是他的笔力,咳咳,师傅说过他腕力未够。
“至于你说的事qíng,为父已经知道了,此事你不必担忧。”贾政摸摸宝玉扎着的小辫子,唤来了门口的丫鬟,看着宝玉被丫鬟带走,一直控制着脸色的贾政转身就把椅子踢翻了。
这毒妇!
门外的小厮余户缩了缩身子,老爷这段时间火气也太大了吧,天天砸桌子椅子。
贾政也深感有了系统之后简直是天天在发飙,但是看着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以前从未看出的事qíng,怎能不恼?!
宝玉被送回贾母院子里,此时黛玉已经住进了碧纱橱,宝玉的住处挪到了外间。虽然见了一回父亲被罚了一遭,但是宝玉的心qíng还是不错的。
在贾母那里撒娇痴缠了一会儿,宝玉又溜到了碧纱橱处,小心翼翼地唤着黛玉,“妹妹,我可否进去?”
黛玉来了贾府,虽然上到贾母下到宝玉都对她喜爱万分,但是从最开始的入府,到宝玉砸玉这些事下的暗流,敏感心细的她又怎无觉察?
只是暗暗忍耐,到了夜晚无人之时默默流泪,黛玉本就娇弱,两弯烟眉微微一颤,一颗晶莹的泪珠便滴在洁白娇嫩的手背上。
被贾母送与黛玉并改名的紫鹃心疼万分,与王嬷嬷一直劝慰,听到门外的声音,竟都吓了一跳。
紫鹃明白宝玉的xing子,只是此时天色又晚,虽然黛玉与宝玉年纪尚小,可是姑娘刚进入跟脚浅,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传出什么闲话。
只qiáng笑着说,“宝玉这是作甚?此时天色又晚,姑娘已经安歇了。你可也早早安歇去吧,明日不得读书去?”
宝玉想想父亲的黑脸,小小瑟缩了下,然后轻声说,“那好,紫鹃,妹妹身子娇弱,xing子敏锐细腻,你可小心看顾些,千万莫让她着恼了。”
紫鹃心下言道,惹得姑娘伤心的可不是你这呆子?现在才知道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