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始终一言不发,这时忽然道“我不同意。”
李寻欢安抚道“阿飞,你放心,这位大师是有道高僧,冤有头,债有主,他想要抓的是我,不会为难于你。”
阿飞凝视着他,说道“你去少林寺,他们是不是会杀了你?”
李寻欢沉默片刻,勉qiáng一笑,柔声道”阿飞,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堂堂一个少林寺,总不能冤枉了人。”
阿飞道“那可不一定,我阿飞从来也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和尚,他少林寺凭什么决定别人的罪行与生死,谁给他们的权利?”
心眉的一个弟子叱道“放肆!”
心眉沉声道“这位小施主好利的口舌,老衲告诉你,少林寺执掌武林百余年,又有我佛如来法眼,铲尽世间不平,梅花盗作恶多端,人人诛之,少林寺更是义不容辞。”
阿飞冷笑一声,说道“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说着,身形诡异的一闪,手中的木剑飞起,闪电惊鸿般刺向了心眉的咽喉。
心眉长长的白眉一挑,脚步未移,不知怎地双掌已经夹住了阿飞翩若惊鸿的一剑。
心眉的双掌合在一起,厚如磐石,稳稳夹住了阿飞的木剑。
只听木剑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木纹以ròu眼可见的速度裂开。
阿飞的脸色变了,变得惨白,不敢用内力抽出,忽然大叫道“心眉,我输了!我随你去少林寺,你快放开我的剑!快点!”
少年本来总是倔qiáng镇定的脸上竟然惊慌失措了,叫声也变了调。
心眉一怔,缓缓松开了双掌。
阿飞急忙撤剑,不停的抚摸木剑上的裂纹,一脸的心痛之色,眼睛也红了,倔qiáng的咬着嘴唇,显然十分难过。
他毕竟是只有二十岁的少年,再怎么老成持重,也有控制不住qíng绪的时候,更何况他本身就是热血的年轻人。
只是他表面上总是喜欢装出冷漠不近人qíng的样子。
对这一点,李寻欢也很了解,但他还是怔住了,神色十分奇怪。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这少年对这木剑十分珍惜,必是至亲之人所赠,所以十分心痛,在心眉要毁了这木剑时,放弃认输。
心眉又是双手合十,说道“两位施主,这就随老衲去少林寺吧。”
众人前脚走出破庙,曲铮和孙小红就出现了。
孙小红奇怪的道“阿飞这是怎么回事?”
曲铮苦笑,笑容前所未有的苦涩,说道“阿飞的木剑是我在他四岁生日时送给他的,我的意思是用木剑练剑,就不会伤到他自己,我没想到他还留到现在。”
孙小红道“老曲,这样看来,阿飞对你的感qíng比我想像的深得多。”
曲铮黯然,慢慢的道“我但凡有一点办法,也绝不会这样让他伤心,他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我比谁都心疼,只要是他的愿望,我几乎无法拒绝,既使是知道了他对我有这样的心思,也很不忍心。”
孙小红道“最主要的,我们和他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若是在一起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老死,而我们却还是这个样子,我光是想像,看着心爱的人一天天的衰老至死,就无法接受。”
曲铮叹了口气,说道“阿飞现在这样子,都是我的错,小铃说的对,我不应该参与到阿飞的人生中去,没有我,他一样会平安长大,我把自己绕了进去,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就像你说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让阿飞幸福,是我唯一能弥补的一件事。”
李寻欢和阿飞坐在马车上,紧挨在一起,对面坐着白眉白须,面如童颜的心眉大师。
心眉端着一张有道高僧的脸,盘腿而坐,手中始终捻着一串油光锃亮的楠木佛珠。
阿飞闭目养神,李寻欢则一直瞧着心眉,忽然忍不住笑了。
心眉本来想装作若无其事,还是忍不住道“你在笑什么?”
李寻欢笑道“我觉得你实在很有趣。”
心眉惊讶道“你觉得老衲很有趣?”
李寻欢笑道“是啊,我从未见过一个坐车的和尚,我总认为出家人既不能骑马,也不能坐车的。”
心眉居然也笑了笑,说道“和尚也是人,不但要坐车,还要吃饭。”
李寻欢说道“既然如此,你这和尚就应该也要喝酒,你何不拿些酒来,我们三人痛饮一番,也好过旅途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