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似卿传_作者:穆凝(240)

允K赶紧扶住，“老太医不必如此，今日请您老来是急事，咱们内堂里说话。”
这顾太医当年在宫中专为翊坤宫的宜妃娘娘看病，康熙五十年得了宜妃恩典，劝圣祖爷赐其告老还乡。如今十数年相隔，老太医已过古稀之年，对九贝子的沉浮际遇自然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成想，今日竟还能一见。
允K实属无奈之举，他是断然不放心将八哥的身家xing命jiāo予平庸之辈。因而思前想后，最终铤而走险，请顾太医过府看诊。
因着老太医那是见过八皇子的，这一回内宅之中，难得的摆上鲜花cha屏，熏起胭脂水粉。只点起半屋的灯烛，帷幔降下，侍女分立chuáng榻两旁。
顾太医原知九贝子携家眷南下的事，但如今看到这个架势，便会了意。也不多问，坐到chuáng榻旁放好的软凳上，将脉枕放到chuáng边。
方若将胤T的手臂请出，放在脉枕上。顾太医搭脉凝神，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起身和允K到了外间。
外间已经布上茶水，允K请老太医稍坐了一下，才开口问道，“太医可诊出了什么。”
顾太医乃是后宫之中的御手，一搭脉便已通晓，于是回道，“贵主有孕，已有月余。母脉虚浮，子脉倒是安妥。却不知贝子爷是要保，还是要落？”
老太医于后宫嫔妃之中侍奉数十年，那是给这世上最尊贵的主子们调养生息、绵延国嗣，这其中纠葛自然是门清。
九贝子舍家眷，请故jiāo，不顾皇帝忌讳，只为屋里的那位，可见这人觉非等闲侍妾可比。皇子有个外室事小，但旗人子嗣事大，因而他也实实猜不出贝子爷这漏液相请是为了求什么。
允K心里不是很自在，沉吟片刻，只得照实问道，“若落胎可否保大人无殇？”
顾太医缕着胡子沉思了片刻，最终摇头道，“依贵主的底子，只怕九死一生。”
允K负气起身，在屋内踱了数步，心道：老四真是贻害不浅，这如今叫他如何抉择。
允K停了步子，说道，“还请老先生暂且在偏院住下，这事容我想想。”
顾太医自打摸了那脉，便知道这回是要留下了，这位主子不管是保是落，都得好生看护一段时日才成。
当夜幕西沉，允K再度来到八哥门口，却没叫门而入。
这一世再会，起初他也惊异于八哥委于女儿身。但兄弟相认后，他便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
如今站在门口廊外，窄院内细雨嘀哒，却让允K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从今往后，八哥要以何种身份立足于世间。
这想法还未展开，便见门倏地开了，方若迈步出来，似是一点也不意外，伏了伏身，说道，“贝子爷，主子说外面雨寒天冷，请您进去说话。”
允K坐在方才太医做的软凳上，与胤T四目相对，听见八哥问道，“太医如何说？”
方若已点起了更多的烛火，胤T只见允K的眸子闪了两下，最后沉色道，“九死一生。”
胤T听了，点了点头，仿佛早就猜中这个答案，却依旧笑言道，“那也无妨。”
允K腾地站起，“那怎么行，八哥离宫奔逃，难道是为了……”死在这，允K实在是说不下去，只觉得锥心之痛无以复加，仿佛当年八哥骤然殒命的消息传来一般。
胤T举目看了看窗外已近墨色的天际，深深地吸了一口夹带着雨水味道的空气，默默道，“比起紫禁城，死在这，足矣。”
允K闻听，周身一凛，然后扑到chuáng榻前，狠狠抓住胤T双手，“不成！”“不成！”“不成！”这声音几近泣啼。
胤T微怔，仿佛在允K身上，他看到另一个人，那个九五至尊亦在几近疯狂地高喊着，“不成！”
允K颓然的跪伏在八哥chuáng前，沉默良久，最终喃喃说道，“八哥，弟弟养得起。凭他是阿哥还是公主，弟弟担保让侄儿过得潇洒恣意。”
见胤T呆呆瞧着自己，允K直起身子将脸凑到胤T跟前，仿佛八哥即将逝去一般，按捺不住道，“三年了，弟弟不想给八哥送两次殡。”言毕允K揽住胤T肩头，七尺男儿竟是泣不成声。
不论是哪一生哪一世，宠妃所出的九皇子，与辛者库罪籍所出的胤T乃是天地之别。但却也正是允K携毒护在自己病榻之畔，与皇父圣命对峙。而最终尘埃落定，终究还是他与己一路赴死。
胤T止住了自己yù流下的泪，展手揽住允K，顺着他的脊背，良久才平静下来。胤T颓然道，“九弟说不成的事，就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