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第三封未读邮件时,我就眼前一亮。裘德考的公司重组后,把优质的业务拔离出来,而在中国考古的业务连年亏损,等着其他的东家来接盘。
而此后还真有人接了盘,并与我继续联系,平时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资源共享,少有让我眼前一亮的东西。
这是一副帛画。画面有四层,自下而上,第一层是冶铁作坊图,第二层是鸟shòu图,第三层和第四层是一副宴饮图。
奇就奇在这第三层和第四层中,有人首蛇身男女二人,均着大袖裙襦汉装,二人腰相连,共穿一条白裙,白裙角饰云头纹,男子居左,高髻,张左手执矩,右手执剪刀状物搭于女子的肩部。
女子居右,也束高髻,张右手执规,左手执剪刀状物搭于男子的肩部。男女上身相拥,下尾盘曲相jiāo。两人头上有圆轮一个,轮中已残损,漫漶不清,周画圆圈,以线相连象征日。两人尾下有月牙一,内画玉兔,周画圆圈以线相连象征月。
画面四周遍布曲线与圆圈,象征星辰,而连起来却是当初鲁huáng帛中破译出来的六根线条和不规则的圆圈。而第三层与第四层之间,又有一女子,豹尾虎齿,蓬发端坐于正中。
人面蛇身的男女,人面和上半身在第四层,相jiāo的蛇尾在第三层,虽然三四层之间被一划线分割开,但却处于三四两层之间,我认出人首蛇身的男女二人是伏羲与女娲jiāo尾图。
《太平御览》引《诗含神雾》记伏羲的身世是“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宓栖。”而女娲是伏羲的妹妹,相传两人都是人首蛇身,是兄妹通婚的。
而坐在第三层和第四层中间的,却是西王母。
《山海经。西山经》中记载:“又西三百五十里日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论起来,西王母算是伏羲女娲的后裔和分支,而她坐于第三层与第三层之间,显然也突破了一般空间与时空的定义。
对方表示,这也是当年流落到美国的文物,乱世中只知出自湘西,其他已无可考,显然是向我打听有没有什么线索。
我闭上眼睛,捏了捏鼻梁上的眼窝,想起西王母,脑子里就浮现那年五月去西王母宫时的qíng景,想起临死前yù言又止的“三叔”。
其实我现在想得很明白,三叔与解连环也许早就是jiāo替现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面具带久了,便摘不下来了。
也许三叔真的就在那蛇殿中死去,而后来想告诉我真相的则是解连环。
陈文锦大概也没想到三叔会和解连环合谋这么久,以为最后握着的是解连环的手,告诉他归队了。
而三叔看着自己的爱人,却yù言又止。他们背负的太多,最后时刻,也许太多的话来不及讲,三叔选择了释然。
我叹了口气,思维似乎抵制我这样继续发散,脑袋昏沉起来。
而此时的我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再过八年才会和他有的jiāo集,在命运之轮的转碾下,再次清晰了起来。
☆、不请自来
这天,我一如既往地接近中午才到西冷印社。
两年来,对三叔在长沙的盘子,我还是尽心尽力的打理,虽然有些业务可以带到杭州来做,但时常还是要来回奔走,多了江湖经验,渐渐也有了自己的威望。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我能活到现在,都是潘子他们一步一步扛着我走过生死线。
短短几年,我心境竟能炼得平静而少有波澜,遇事也能“前三后四”的尽量考虑周全。
与人为善,与已为善,又常道口头禅“阿弥陀佛,放下屠刀赚钱成佛”,所以手下人送了个“吴小佛爷”的雅号。
可是就算是江湖上的小佛爷,还是怕爹娘唠叨的。
转眼间我将至而立之年,人说成家立业,无非是先成家后立业,现在我算是继承了三叔的衣钵,已违背了爷爷想彻底洗白的意愿,现在又在成家这事qíng上没个着落。
我爹本是个老学究,平时少有管我的主儿,近来都屡次在我娘的各种暗示下开始对我展开bī婚攻势。这个光景,母亲又打来电话。
相亲相多了的人都知道,那种麻木和窒息感让你很想逃避,却又胳膊拧不过大腿,父母之命难违。
也许是心上大石未落,我似乎毫无兴趣,想起大学时寝室里聚众看毛片儿时的兴奋劲儿,奇怪自己真到了该娶媳妇儿的时候,却没了当年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