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明池摆摆手,车就在门口。
“没事,我闲。”无视明池抛来的白眼,敛了长衫,挥手叫人把点心给齐先生也端一份,自个儿慢悠悠的跟着兄长出了园子。
那厢齐铁嘴尝了送来的糕点,甜而不腻,苏软可口,这才刚咽下点心,一旁婢子奉上清茶,甘而后甜唇齿留香,全是上品。
明泽?明家?
心中有着万千揣测,却也不好问出口,毕竟不能视物,而一旁婢子听声音都还未成年,打探也打探不出什么。只不过,都是小姑娘,要是有个什么需要,他该怎么办?
“齐先生,少爷怕您不便,说给您添个小厮,您看合适么?”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这家婢子说话比自家那群五大三粗的伙计客气多了,当下点头言谢,婢子笑了笑,“我们都是听吩咐办事,要谢当谢少爷。”
我倒是想谢,可是人呢?
人在书房,翻着清单,咬着嘴唇皱着眉。
“少爷,您歇会儿吧。”管家有些看不过眼,明泽喜欢白天睡觉,因为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通常到傍晚才回来,明泽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等撤了晚饭就窝书房,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才睡,要是遇着旁人宴请,三更天能躺下都不容易。
“嗯……”明泽合上封皮,转头问道,“齐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好些了。”管家尽职尽责,有问必答。
“能动么?”
“您这是?”
“算了,明儿我自己去问。”
丫鬟打了招呼明儿少爷要过来,次日一早提前叫醒了齐铁嘴,梳洗更衣,齐铁嘴心中怅然烦闷,但是人在屋檐下,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连想问问自己在哪儿丫鬟都不敢说,只叫问少爷,可见这个明家少爷架势有多大。
到了辰时明泽才带着尾巴踏进病房,齐铁嘴看不见,只听到一声慡朗的招呼,“齐先生,早。”
“嗯,早。”他起chuáng快两个时辰了。
“我起得迟,不好意思。”原来你知道啊。
“早饭吃了么?”明泽客客气气的问着。
“吃了。”梳洗完了丫鬟就端过来催他快点吃。
“哦,我还没吃呢,不介意我在这里用早吧?”
他不介意……个鬼啊!你都端进来了好么!
虽然他瞎了,但是油炸chūn卷米饼的味道他还闻得到好么?
“您请。”好说歹说也是别人家的地盘,人家问候一声已经很给面子了。齐铁嘴这样安慰着自己。
明泽喝了一口粥,停顿了一会儿,这粥没加热彻底里面还是凉的,想了想,还是继续喝吧,再热麻烦。
“齐先生这俩天休息的可好?”
“很好,多谢明少爷。”
“唔,不用客气,叫我明泽就好,我家老小都这么叫。”
“这是……”
“贱名好养活,齐先生你懂得。”
明泽出世正逢荒年,自小体弱,这么一个幺儿爹妈都捧在手心里,取名选好认的,取完了大街小巷的贴,嘱咐家里下人只能喊明泽。
所以明泽其实不太喜欢少爷的称呼,但是背地里人家还是喊少爷。
“敢问阁下可是徽州明家的人?”
“我老家是那里的,我也好久没回去了,怎么,齐先生你有兴趣?嗝,改天忙完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转转?我记得我们老家jī烧板栗怪好吃的。”
明泽打着哈哈,齐铁嘴心里确是明白了七八分。
徽州明家,出过前清翰林阁大学士,曾任太子太傅,后来南京政府成立那会儿不少子弟进了huáng甫军校,南京政府和各大军阀里都占着高位,和四大家族亦有姻亲,如今还握着军火药材生意,论地位,就是蒋家也要给几分面子。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他们倒斗也没出湘江地界,离徽州南京远了去了。
“当然是做生意了。”明泽语气里还带着笑意,“你也知道,生意人可怜啊,天南地北的跑,连个安身处都没,我这次过来就是和你说这事的。”
“和我?”这是什么意思?要在长沙落地?
“别紧张,来,吃个花卷放松下。”也不等齐铁嘴答话,径直将花卷塞到了他嘴里,明泽继续说,“我们家不是做生意的么,做到这边来,但是这一代也太乱了,生意都没做成,我到湘江上散心呢,就见你漂了过来,这都是缘分啊。这里离长沙有二百里地,我是借了处花园歇脚,也不好意思老赖在这里,所以齐先生你看你身体好点没,好了我们就一起换个地方转转,要是你不愿意,我差人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