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濂一听是这事,遂放心。原来这背后也有他的手笔,今日与人相约也正是为这事。原本赵同知只是找几个收了好处的刁民装模作样地闹上一闹,给不在同一阵营的李大人添些堵,顺带拖着他的注意力,让其没有办法注意到自己的其他动作。这样一来,事qíng不闹大,牵扯不到自己身上,而又很好地能让李大人头疼一番。只可惜这等好算计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墨濂正是借着赵同知的势,派人去周遭煽风点火了一番,那些农民本来还将信将疑不敢与官府为难,但是在看到赵同知派去闹事的人也胆子大了起来,跟着那些带头的刁民闹了起来。等赵同知后知后觉地发现事qíng越闹越大的时候,如今的事态发展已经不受他控制了,这才惊慌失措起来,慌忙写信给自己的上峰江南布政使周庆同。只可惜,信刚发出,就被墨濂的人截了下来,转而到了墨濂的手中。而此时在府内心急如焚等待回信的赵同知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后的结局完全缘于今日的惊慌。
墨濂看着手中的信,冷笑道:“真是蠢材!”自乱阵脚也就罢了,人家布政使还没有给他任何信息的时候,竟然就胡乱在信中相威胁,他就没有想过自己的这番言论会中途被人劫走。不过也多亏了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墨濂从信中掌握了不少信息。这下,这些无视王法的蛀虫一个都跑不了。
相比之下李知府就沉稳得多。面对义愤填膺的百姓,李知府还知道派人安抚百姓qíng绪,并给出承诺一定严查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只可惜百姓向来被这些官话忽悠,这一次既然到如此境地怎么肯散了场,硬是吃住都在衙门门口只等知府给出一个jiāo代。
李知府不得不迅速推出一个替死鬼,而这个替死鬼正是之前倒霉催的赵同知。李知府竟然先下手为qiáng,列出了几条罪状,派人围了赵同知的府邸。赵同知本来还对上峰抱有一丝期待,现在被这么一围,眼看着就有牢狱之灾,心彻底凉了。
当然,墨濂和林如海是不允许东风压倒西风,然后事qíng就这么平息下来了的。于是,两人一合议,只得亲自走一趟。林如海以商议赵同知一事为由,前去与李大人商讨对策,实则拖着李知府,为墨濂问出证据争取时间。而墨濂带着贾环以探望赵同知为由,给守门的大哥塞了点好处,顺利地进了赵府。
前些天看着还满面红光的赵同知,今日竟然已如丧家之犬,一脸颓丧。在见到来的是贾府的两兄弟的时候,就像见到救命稻糙一般,神色有些疯狂地问道:“你们是赵相派来救我出去的?”
墨濂摇头,道:“仅凭我们两人,实在没法救同知大人出去。况且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畏罪潜逃,只怕同知大人也不甘心。”说罢,墨濂微微一笑,“难道同知大人就不想将二皇子一派打入尘埃里?”
这罕见的微笑在贾环看来实在是恶魔的诱惑,只可惜对面已然无法冷静判断的赵同知就真的如墨濂所愿,爆发出qiáng烈的恨意。“李瑞那个竖子!”
墨濂也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等赵同知发泄完。
发泄完恨意的赵同知此时竟然清醒了一些,说道:“想来赵相对我也已经失望,就算能平安度过此关,也过不了相爷那关。如今我jiāo出多年来收集的二皇子一派的证据,只希望赵相能看着这些证据的面子上照拂我的家人几分。”说完就像早就准备好的一样,从会客厅的暗格里面将一个包裹拿出,正是他收集多年的证据。
贾环站在墨濂身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触动颇大。他觉得自己还是把官场的事qíng想得太过简单了,即便经历过后来的抄家,也没有如今亲眼看着一个官员因为自己一步不慎满盘皆输来的震惊。贾环再抬眼看看面无表qíng的墨濂,觉得两人的差距愈发不可跨越。
墨濂点头,接过这些证据,将其贴身放好,整理好衣服,直到外面看不出异样为止。然后问道:“你不怕赵相拿了证据却不管你的家人死活?”
“哼,”赵同知面色不虞,道:“你也别套我话,这话告诉你我也不怕,既然我能如此拜托,必然是存有后手,即便我活不到那一天,总有人来帮我看着。只可惜这皇位你争我夺,若真的落在他们手中,也只是祸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墨濂倒是没有料到行事鲁莽的这位赵同知赵大人竟有有如此见解,可惜跟错了主子。墨濂见问不出什么了,只好带着贾环出了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