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询问墨濂。
墨濂故作神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贾环心知若是墨濂这会不想告诉他,估计他怎么都问不到答案,于是也没有缠着墨濂,心中却在暗暗猜测这人选。
墨濂之后没再说什么,反正后面几天贾环已经答应他会每天都过来陪他,这和他说的事qíng还不少,还有一些暂时没想到的,日后想起也得和他多说说,以防这小子到了边疆却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此时的墨濂就像任何一位送孩子上战场的家长一样,心中各种不舍和担心。却因为墨濂本身的xing格和他的位置,只能压抑在心中,面上不显地多多嘱咐,生怕漏了什么。其实心里已经七上八下,后悔不已了。这爱人还没当成,就先体会了一下父亲的感觉,真是人生如戏难以预料。墨濂有点自嘲地笑笑,旋即挥了挥手,放贾环回去了。
说到家长的感觉,这贾环真正的家长反倒是不如墨濂了。
先是贾政,得知儿子被封为正四品游击,十日后将奔赴边疆戍守的时候,贾政面色着实不好。同僚们也都笑着表示理解,换了谁家儿子要去边疆,谁都得是这副表qíng。这武探花又怎么样,这正四品又能如何,如今边疆又不太平,只要不是刀枪不入,去了那等拼命的地方,只能暗求老天保佑了。说不定就马革裹尸了。所以他们在心中酸酸地说着“恭喜”的时候,还复杂地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
贾政也不是没听出来,他虽不满意儿子才十一岁,官职竟然就比自己大了,但是想到这个儿子将要去那不毛之地,且小命堪忧的时候,又有些担心。贾政虽然迂腐,但也不能算是短视,不管怎么说,这个庶子是贾家目前最有出息的一个,若是没了,贾家也就少了一个助力,这对于现今青huáng不接的贾家实在不是什么好事qíng。只是贾政如果知道贾环心中早就不想和贾家扯上关系的话,不知他会是什么表qíng。
而赵姨娘一听到贾环的去处的时候,心中还没有亢奋半天的心那是凉了半截。这不是把他儿子往死路上bī吗?赵姨娘面色苍白,也管不到是在什么场合了,当场就要往地上瘫,幸亏有机灵的小丫鬟在后面狠狠地托了一把。
“这环儿也是有大造化的,”王夫人心中得意,面上不由地也带出了一些,“小小年纪就是正四品的官职,只怕也就那甘罗能相媲美。”
赵姨娘是不知道甘罗这号人物的,只是看着王夫人的表qíng,更加焦急,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哭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
而在一旁的探chūn在王夫人说出“甘罗”的时候早就白了脸,手上的帕子也揪紧了。赵姨娘没读过书自是不明白,探chūn可是知道,那甘罗不仅仅是传说中的十二岁为相,更是英年早逝的主啊,这不是在咒贾环早死么。
老太太本来听了王夫人的话就不太高兴,只是面上不显。现如今赵姨娘一哭闹,心中更加不耐,沉下了脸,道:“这是像什么样子,还不扶你们姨娘回屋。”
谁知赵姨娘本就是做过粗活的,力气不是寻常大丫鬟可以匹敌的,硬是让她挣脱了丫鬟的搀扶,跪在了老太太面前,边磕头边哭道:“求老祖宗开恩。奴婢知道老祖宗在上面说得上话,求老祖宗帮我那苦命的环儿说说qíng。”
贾母见赵姨娘如此,虽然平日里厌烦她,也此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亲生母亲就是不一样。只是毕竟出身不好,就是见识浅薄,见她说得不像话了,贾母这才拍了拍桌子,道:“越发不懂规矩了。这朝政大事是我一老太太能说的么?环儿是我贾家子孙,我这做祖母的自然会为他打算,只是这件事却不是我等能够左右的。今日念你一番爱儿之心,也罢,扶你们姨娘回去。”说罢,还冷冷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王夫人,直让王夫人心中一凛。
赵姨娘见贾母说得这样严肃,终究不敢造次,只好随着丫鬟回了院子。
等到赵姨娘和小辈们都退了下去,贾母这才开始训斥王夫人:“瞧瞧你这个做嫡母的,真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环儿再怎么是庶子,如今有官职在身,就算是面子上的,你也应该像样一些。如今面子上都不做了,你还想能从这庶子手中讨得了好么?你可别忘了,日后若是贾环请封诰命,封的可是你这个嫡母!”
王夫人低着头,虽然不敢明面上反驳贾母,但心中不屑,诰命什么的,不是还有宝玉么?况且她还是当今皇妃的生母,她哪里需要在乎这不上台的庶子。而且王夫人自认为是大家出身,有一些政治见地,今日他贾环虽是探花,但能被皇帝远配至边疆,恐怕也不是什么多有前途的人,何必要看中这个要出身没出身、要前途没前途、还总是给她找不痛快的庶子呢?所以王夫人不以为意,对于贾母的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