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避开宝玉的目光,温柔的替他理了理项上金螭璎珞垂下的一根五色丝绦系着的一块美玉,道:“宝玉莫怕,十天抄不完,娘跟你父亲说qíng,一个月总抄的完吧?”总之拘上他一个月,准把什么林妹妹忘光光了。
宝玉视线随着母亲的手看向通灵宝玉,犹不死心的问:“妹妹可也有玉没有?”
黛玉抚着胸口,蹙着眉头,冷冷地带点讽刺,又有几分气怒地说:“我没有那个。那玉是件罕物,岂能人人有的。”
谁知宝玉听了,登时发作起痴狂病来,摘下那玉,死命一摔,骂道:“什么罕物,连人之高低不择,还说‘通灵’不‘通灵’呢!我也不要这劳什子了!”
吓得小王氏身边的丫鬟急忙去捡,小王氏急的搂了宝玉道:“孽障!你生气,要打骂人容易,何苦摔那命根子!”
宝玉满面泪痕,泣道:“家里姐姐妹妹都没有,伯父家姐姐妹妹也没有,单我有,我说没趣;如今来了这么一个神仙似的妹妹也没有,可知这不是个好东西。”
那通灵宝玉可是宝玉从娘胎里带来的!
小王氏急了,口不择言道:“你这妹妹原有这个来的,因你姑妈去世时,舍不得你妹妹,无法处,遂将她的玉带了去了:一则全殉葬之礼,尽你妹妹的孝心;二则你姑妈之灵,亦可权作见了女儿之意。因此他只说没了这个……”
黛玉再难忍受下去,扶着丫鬟的手,目中忍泪,哭道:“二舅母慎言!我从无什么通灵玉,还请二舅母不要编排先妣!”
??此时周围一团忙乱,贾宝玉突然发癫摔玉,坐在小王氏身旁的怀柔一下子惊到了,正捂着肚子喊疼。这可是自己盼了好几年的孙辈,一向照顾黛玉的刘氏也顾不上她,支使着丫鬟们团团转,又是叫人去拿帖子请太医,又是张罗着把公主抬回小两口的院子里去。
迎chūn也傻了,万万没想到公主突然出事。小王氏还在安慰贾宝玉,除此之外,什么也入不了她的眼。黛玉qiáng撑着说出上述那段话,已是不易。小王氏毕竟是她长辈,黛玉又气又急,却无人做主,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怎么也不肯让它落下。
这时,一个安定的声音让她的心底奇异的平静下来,“迎chūn,带着你妹妹先去母亲院子里,家里忙乱,不要被人冲撞了。”
贾瑚心里微微感到抱歉,让表妹受惊了。虽然戏看的很欢快,可是没想到贾政一房都这样了贾宝玉还敢使xing子摔玉,小王氏也很没自知之明,敢这样说小姑子。看来贾宝玉果然是个“天真”的孩子。
有些人,永远认不清现实。
幸运或者说贾瑚早有准备的是,发生的这一切都不会传出去,黛玉名声也就无碍了。
他温声道:“姑姑在时,对我们兄妹都很好,妹妹放心,哥哥会给你讨回公道的。”
狗屁,贾敏对他才不怎么样呢,不过黛玉好歹是他妹妹,林姑父对他也不错,黛玉早已被他纳入保护的范围。贾宝玉动了他的人,他岂能善罢甘休?
贾瑛皱着眉头哄着自家女儿。
颖儿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哪见过说发疯就发疯的人,也惊着了,没哭,只小手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
母亲去照顾嫂子了,父亲忙着请太医,迎chūn又太小,撑不起场面,贾瑛只好拦在小王氏面前,冷声质问:“婶娘说的什么浑话?宝玉从前多懂事,婶娘一味溺爱,如何能成才?”
小王氏浑然不觉,只搂着发狂的宝玉,命他不得摔玉。
贾瑛十分失望,冷声道:“嫂嫂腹中胎儿还未知如何,母亲怕是不方便招待您了,好之为之吧。”
小王氏一怔,才发现场内的混乱,拉来丫鬟一问,几yù昏厥。林黛玉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她便是得罪了,林家没有主母,林姑爷未必跟她计较。可是公主哪怕是动了胎气……
小王氏又恨又气,也变了脸色,拍打着贾宝玉哭道:“你这孽障……”
且不说脸上yīn云密布的贾政回去后如何教训妻儿,只说荣府,贾政一家人匆匆离去后,贾瑛和丈夫女儿也去了。荣府难得请一次太医,且是为了公主,宫中皇帝也惊动了,闻说公主受惊,特赐下御医。还有如水的珍贵药材,从皇上的私库里源源不绝的搬入荣府。
承平帝这些年过的可滋润了,国库丰盈,自己的小私库也装满了。各地天灾*一如往年,可是有了贾瑚的各种治灾的法子,以及在贾瑚的掺和下焕然一新的六部的齐心协力,举国之力,灾年流民少了,土地开发多了,就连灾后惯常猖狂的流寇,也被兵qiáng马壮的军队消灭了。更别说大周如今吏治清明,国泰民安,四海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