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运上轻工,若踏风而行,一路疾驰向勤政殿。到了殿前,侍卫们站得直直的,打眼看去都觉得很尽忠职守,就连苏若沈的随侍人员方艾都直愣愣地站在殿门前。张宁一皱眉,这明显是被点了xué道摆在那的。
闪身进入内殿,里面一片漆黑。虽然常人是无法看见寝宫内的一切,但只能乃是习武之人,内工大成,夜可视物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因此他一下子就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苏若沈的chuáng边。
一个黑衣人站在那里,静静地观察了被点了睡xué的苏若沈好一阵子,才略带迷惑地道:“他就是你动心的那个人?”
张宁面无表qíng道:“是又如何?”
那人没有回过头来,略显迟疑地伸出手,目标正是chuáng上昏睡的苏若沈的面颊。
张宁轻喝道:“你别碰他!”
“别碰他?”那人似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即又轻笑道:“你不让我碰,是只有你能碰的意思么?”
张宁没有拿剑的右手藏在衣袍后面,紧紧地握成了拳,掌心湿凉。
那人仿佛脑后有眼睛似的,将张宁的一举一动都看的分明。他用疑问的口吻问道:“你在害怕什么呢?”随后又恍然大悟道:“你是怕我杀了他,对不对?其实你不必担心,这么好玩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就毁了?我还要看着你,究竟可以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张宁冷笑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没用的?”
“没用?”那人嘻嘻笑了起来,“怎么会没用呢?你说,如果你的陛下知道你的心思,会不会也赐你一条白绫呢?也许不是白绫,是一杯毒酒?一把剑?”
握成拳的右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心中忐忑不定之下,张宁一发狠,一字一顿道:“若真如此,张宁认了!”
“你认了?”那人一下子掐住了苏若沈的脖子:“与其让你走到那一步,我还不如现在就断了你的念想!”话里字字诛心,语调却是平平淡淡,就好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一样,完全无法想象这人有任何杀心。
张宁也不阻止,只是用同样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无论断与不断,念想总在人心。”
那人停住了动作,复又轻笑起来:“你是让我先挖出你心中的根?哈哈,既然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便先放过你们这一回!”言罢运起轻工而去。
张宁亦不追赶,看着那人离去,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chuáng边,他俯下身,轻轻地亲吻着苏若沈的嘴唇,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复杂心绪。
次日一早醒来,苏若沈就感到脑袋昏昏的,脖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掐过的似的。他又回想起前一天发生过的事qíng,思绪不禁又飘到张宁那抹笑上。摇了摇头,将这些有的没得甩了出去,便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早朝过后,苏若沈将赵与芮叫到宫中来,jiāo代了一些事宜,又嘱托了起来。
他目光柔和,轻声道:“小芮,你是大哥唯一的弟弟,不要让大哥失望。”
赵与芮点头道:“我不会再让大哥失望。”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也不会出现第二个扶摇了。”
苏若沈微笑以对。
“大哥,我走了。”
苏若沈担忧道:“此去一路小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赵与芮道:“大哥放心,我会注意的。”
目送赵与芮离去,苏若沈想了一下,又道:“张宁。”
“属下在。”
“你带上三分之一的潜风,暗中行事。”
“是。”
所谓“暗中行事”,便是除了保护赵与芮的安全之外,还要担负起暗中查访的责任。赵与芮被任命钦差,前往江陵督查治水事宜,张宁则被苏若沈派去暗访。一明一暗,双管齐下,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是夜,勤政殿。
苏若沈喝了口茶,打着呵欠道:“huáng岛主深夜前来,有何要事?”
huáng药师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前一天夜里,我见过张宁。”
苏若沈心中一颤,面上不动声色道:“在哪里?”
huáng药师道:“临安城外,他正和一个黑衣人说话。”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确定,是他本人无疑。”
huáng药师又说:“我听得那黑衣人唤他‘安宁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