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闻言莞尔。因知道出题的乃是陈子璋最喜欢的尤家三姑娘,也不以为意。只好拱着手讨饶,又命人奉上丰厚的红包。
里间儿女眷们见了,这才同意叫大姑娘穿戴更衣。一时换好了凤冠霞帔,站在妆镜前。众人少不得眼前一亮。盖因大姑娘长得虽不比二姐儿标致,三姐儿明艳,但其胜在容貌端庄,气质沉稳。这会子按品服妆扮了,更是显出七分雍容气派来。
众人见此形状,少不得jiāo口称赞。一时由全福太太替大姑娘盖上了红盖头,银瓶儿银碟儿两个贴身大丫头扶着出门拜别尤老太太、尤子玉并陈氏夫妇,便被陈桡背着上了花轿。
其后如何到了宁国府,如何拜天地父母,如何入dòng房,尤家这厢自然不能亲眼所见。尤老太太与尤子玉、陈氏还得忙着张罗喜宴,款待宾客堂客。闹吵吵又是一个白日且不必细说。
只说至晚客散时,尤家上上下下皆神疲力倦,只不过在尤老太太上房略坐了一会子,便各自散了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梳洗毕,至老太太上房请安。虽然今日并无要事,然尤家上下还得预备明日回门之事,陈氏身为当家主母,仍旧cao劳整日并不得闲儿。
至晌午用膳时,尤老太太忽的想起一件事儿来,不觉笑问陈氏道:“前些日子意yù借着大丫头的婚事上门闹事的吴家,你说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将他们全绑了送进荒山林子里去净饿上几日,只叫他们再不敢登尤家的门儿。到如今可都放了?”
陈氏闻言,不觉怔愣了半日。旋即回过神来,少不得捧腹大笑道:“哎呦我的老太太,我前儿那些话不过是玩笑话。哪里真能那么做呀。别说大喜的日子不好触霉头,便不为着这些,人家是好心好意上门添妆来的,况且又是大姑娘的嫡亲外家——咱们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照顾着大姑娘的颜面,哪能说捆就捆了呢。”
“……再说咱们要是当真不分青红皂白的捆了人扔到荒山野岭去。那吴家人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别说安生的办完大姑娘的婚事了,只怕他们当真能做出上门闹事的举动来?倘或因此传将出去了,外人也会说是咱们的不是。到时候可真就是满长安的人看咱们尤家的笑话了。”
尤子玉闻听陈氏如此说,少不得感兴趣的问道:“既是这么说,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是如何应对的,怎地他们这几日竟真的消停下来了?”
陈氏闻言,不以为然的笑道:“这不值什么。我不过是打发了潘佑梁同他们说了几句话,提醒他们当日因着吴氏去了他们家登门讨嫁妆一事,两家闹得颇不愉快。不说老死不相往来罢,这几年也是着实没有走动的。大姑娘也因此颇有芥蒂。我是好心提点,生怕他们此时贸贸然登门,不但不能起到攀亲论戚的效果,反而激起了大姑娘的反感,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到时候事qíng可就不好回转了。因此我便请他们将添妆留下来,由我放到大姑娘的嫁妆里,先随着嫁妆抬到宁国府去。等到了三日回门的时候,我再寻个空儿同大姑娘细细说明……这事qíng总得慢慢来不是?总不能他们说断绝往来就断绝往来,说要攀亲论戚就攀亲论戚罢?大姑娘虽是慈悲心肠和软人儿,但也不是泥捏的菩萨,哪能一点儿心气儿都没有。他们听了我的话,也觉着我的话有道理。所以便留下了添妆之礼,还对我感恩戴谢的走了……”
陈氏洛里啰嗦的说了这一番话,因又笑道:“还好老太太今儿提醒了我几句。要不然我可真把这事儿给忘了。到时候过了三朝回门,又不知道大姑娘多早晚才能回来,倘若吴家此时来人,我可怎么回复的好呢?”
尤老太太闻听陈氏这一篇话,心下便有些大不自在。因说道:“这么说你那日都是哄我的话了?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亏我还那么信你。”
陈氏听了这话,忙开口笑道:“哎呦我的老太太?岂不闻古人有一句话,叫做预先取之必先予之。咱们不喜吴家的为人,倒也不必白白的送了把柄与人拿捏。老太太您想想,如今吴家的人是眼红大姑娘嫁进了宁国府,想要攀亲论戚的。可这攀亲论戚,怎么也绕不过咱们尤家去。咱们何不先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儿,只等着吴家登门赔罪,伏低做小,到时候老太太想怎么拿捏吴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当着众人的面儿闹得那么厉害。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大姑娘才嫁到宁国府去,正是立威立德的紧要关头。咱们身为娘家的,可不好替大姑娘添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