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的贾宝玉早就不耐烦听这两个人议论这些国贼利禄之事,连忙摆了摆手,拽着薛蟠的身子往前走去,一边说道:“咱们快些行走吧!我看娘娘弃轿登舟了。”
于是薛蟠也不再和贾琏多话,跟着贾宝玉一起到了岸边,贵妃娘娘自然已经登上凤舟前面去了。薛蟠又领着贾宝玉以及贾家的几个爷儿们跟在后头。其余众人俱都是为了等候娘娘随时的吩咐,反倒是薛蟠和贾宝玉两个只是为了观赏游玩。
从船上再次观看外头的景色,又觉得是一番别样的晶莹剔透,幻彩辉煌。夜幕之下花灯明亮,各式各样的灯笼堆簇在极目所见的各处,只觉得满眼都是说不出的雅致风流,上下争辉。
贾宝玉又指着岸上四处题诗刻匾的地方自夸道:“这些都是我提的,大哥哥觉得如何?”
薛蟠的文艺功底一直流连徘徊在三字经和千字文的基础上,自然不晓得这些个诗词联对究竟如何。不过原著中贾宝玉随逛随玩即兴题诗作赋的急才他也是知道的。连连点头赞道:“我虽然看不出好坏来,只觉得这些诗句联对都朗朗上口,应该是不错的吧。”
贾宝玉听了,愈发的骄傲得意起来。
贾政站在船头冷冷看了贾宝玉一眼,低声喝道:“好呱噪的孽畜,不过是人云亦云的庸才偏才罢了,也敢在众人眼前显眼。你薛大哥哥是何等人物,你在他面前取巧卖乖,真真的不要脸面了。”
贾宝玉闻言,立刻战战兢兢地躲到薛蟠身后,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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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皇商 …
第一百零五章元chūn省亲暗埋祸患太平表象难藏嫌隙(中)
贾政瞧见贾宝玉这番怯弱畏缩的行为满心的气儿便不打一处来。又看了一眼贾宝玉身前的薛蟠,也就比宝玉大个两三岁的年纪,可如今身上不光领着正四品上书房近卫的官职(因为教练新兵一事,从天津卫回京叙职后便升了半级),圣上还加恩让他遥领四品指挥佥事,继续负责火pào营教化一事。现如今名声实惠俱都有了,朝野上下每每谈到忠信侯家的大公子,谁人不艳羡三分?只说忠信侯虽然这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宝贝蛋,可却比旁人家十个八个的后辈加起来还要光荣熨帖。
每每又谈及到他们家这个厮混内帏的凤凰蛋,只道是两个最为鲜明的对比。
贾政每每听见这话,心中自是又愧又急,恨不得当下就回家将宝玉从内宅提拉出来勤学苦读,快快给他的老脸上留些颜面。只不过顾忌着老太太的宠溺不敢如何动作罢了。
如今两个当事人这般齐整整的站在一起,越发显出薛蟠的神qíng自若,坦然雍容。又看着自家宝玉躲在人家后头的小儿形状,一时间竟然觉得纵然家中女眷再如何光耀门楣,合府男丁竟然没有一个能撑得起门脸的。好一座光线亮丽的花花架子,竟然从内里已经开始腐败懈怠了。
当下也觉得无甚易趣,神qíng鄙夷的看了贾宝玉一眼,口中喝道:“真是个于国于家无望的败家孽畜。”
贾宝玉于功名上再是心宽淡漠,终究也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娃娃罢了。这个时候的孩子正是濡目父辈之时,见贾政当着合府众人的面这样说他,心中也黯然凄苦,暗自撇了撇嘴,索xing一头钻在薛蟠后头,连看都不看贾政一眼。
不过片刻,挡在前面的薛蟠只觉得背上一阵湿凉,心中一酸,默默叹了口气,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的看了贾政一眼。
却见贾政依旧毫无知觉的站在船头,戳心窝子的话一句又一句的吐出来。即便是旁观之亲族清客都有些不忍的侧开了脸面,贾政却依旧神色憎恶的指责个没完。薛蟠看在眼中,越发替贾宝玉感叹起来。
薛蟠皱了皱眉,原本的好心qíng被贾政一番斥责全部罢了。当即皱眉说道:“宝玉本就有些作词作赋之才,且他惯于读些杂书,见识也广。同时下那些个只懂得摇头摆脑死读书的顽固呆子来,宝玉要好多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求着科举考官,伯父又何必这样的求全责备呢?再者这样大喜的日子,大家伙儿自然都是放松心神好生游玩的好,伯父一番疾言厉色下来,反倒叫我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一年来薛蟠在天津卫教练新兵,虽然他自己不觉得,其实身上威严更众了。又因他在圣上跟前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全然体面,更养的他骄横霸道。寻常人等自然连争执的意念都不敢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