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虽然眉眼间多了些沧桑哀愁,可穆悠还是认了出来。
穆念慈,曾在高台上一脸倔qiáng比武招亲的漂亮丫头。
现在的穆念慈不再像当初一样一身红装清新美丽,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脸上冻得有些红,抱着孩子的手却是苍白的。乌黑的头发梳着妇人的发髻,斜斜的cha了一根梅花簪子,虽有些láng狈但也掩饰不了清丽之姿。
她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目光,低垂着头看不清表qíng,但背脊却是挺得笔直。
“我姓穆,夫家姓杨,这是我的孩儿。”她的声音静静的,像是流水一样柔顺,可却隐隐透出股子哀伤,“我夫君亡故,我只求能有一处存身之所,让我把孩子养大。”
这里的民风向来淳朴,没人去询问女人的来历,看他们孤儿寡母的便收留了下来。
老村长将穆念慈安排在离穆悠和小青不远的一处小屋内,还专门来嘱咐了村里的人多帮衬着点。
小青对穆念慈没什么兴趣,不过那个还不满周岁还是奶娃娃的杨过却以外的得了他的眼。那孩子的根骨极好,更特别的是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gān净通透,爱笑的很,认人也快,只几次就和小青玩儿的很好。
小青说,杨过可爱,而且有种天xing透出来聪慧,以后定然比他老子厉害。
穆悠看看那个正咬着手指笑呵呵的小白团子,翘翘唇角,若不是这小子伶俐聪明,以后怎么能让仙子般的小龙女化冰为水呢。
小青喜欢杨过,若不是人家穆念慈看的紧有好几次小青就直接抱回来不想还给人家了。
穆念慈身体不是很好,因为没什么钱连药都喝不上。穆悠也觉得自家爱人把人家孩子当玩具摆弄来摆弄去有点不好意思,就常常带些药材过去,还偶尔输些真气帮她调理。
不过穆悠也发现,这个温柔似水的女人是郁结于心,再怎么调理也是好不了的。
身上的病总有治好的一天,可心里的病,除了她自己谁都治不好。
“欧阳大哥,过儿又给你添麻烦了。”穆念慈斜倚在chuáng头,笑容温婉,眼睛却是看着在院子里被小青举高高笑声清脆的奶娃娃。
“不妨事,倒是小青老来打扰你很抱歉。”
穆悠脸色清淡,不过穆念慈这段日子也摸透了,这人就是表qíng少了点,可人是极好,往日里她织的那些布也是托穆悠带去卖掉换些钱的,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这身体要怎么维持营生。
拿过药碗一饮而尽,似乎丝毫没有尝出药汁的苦涩,女人依然温柔浅笑:“小青公子很有分寸,过儿也喜欢粘着他,我是放心的。”
穆悠脸上的表qíng顿了顿,看着窗外一身青衣的小青,又看看穆念慈,不知道小青的身份何时被她瞧出来的,自己一直对外称小青为“夫人”,因着小青的模样从没有人瞧出不对,可没想到这穆念慈竟是看了个通透。
“我爱他。”穆悠这话说的很郑重,亦很直白。
穆念慈放下了药碗,语气轻缓,不带一丝旁的qíng绪,只有满满的理解和温柔:“欧阳大哥不必忧心,我不是那爱嚼舌根之人,只是想让小青公子以后不用在我这里做什么遮掩,自在些就好。”
穆悠对穆念慈的好感多了不止一层。
毕竟,这是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没有偏见没有私心真正祝福他们的人。
“我是听阿康提起过你的,”穆念慈将眼睛从杨过身上收回来,看着穆悠,“你是欧阳锋的侄子,我原以为你是个狠毒之人,现在看来真是我错了。”
穆悠无言看着她,只觉得这样直白说他坏话的人真是很少,不管再温柔,这女人也是江湖儿女,爱恨分明得很。
穆念慈伸手拔下了头上的梅花簪子,在手上轻轻摩挲着:“阿康送过我不少东西,可就这个我最喜欢。那时候他是小王爷,却说愿意和我一起一起当最普通的夫妻,还说要和我生许多许多儿女,走遍大江南北。”
穆悠没有说话,静静听她说着。
“别人都说阿康是个坏人,说他认贼作父,说他投敌叛国,说他不忠不义,欧阳大哥,你知道吗,这世界上只有我知道他不是的。
“他也想做好人,他也想和郭大哥一样忠义两全,可那多难啊。
“谁都bī他。他师父bī他,我义父bī他,郭大哥bī他,连我当初都bī他。直到bī死他,我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