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往医院的方向，吗。
可他方一转过头来，就看到自己的搭档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注视着自己。
柳生比吕士扬了扬眉，“原来如此。”
仁王瞬间被他弄得jī皮疙瘩直起！
“你倒是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绅士也学他的，似笑非笑地回答到：“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
……
黑桐确实转头就去了医院，半路上她想着空手是不是不好，又想起幸村的chuáng头还有一个空花瓶，于是她在楼底下的礼品花店里买了一束向日葵。
花朵样子可爱颜色明亮，会让人想到一些很温暖的东西，黑桐很喜欢。
她抱着花束上楼，转进幸村病房的时候，少年仍然在看书。
因为角度的原因，光线的纤细易碎质感显得画面像莫奈笔下的油画，所有的东西都清清慡慡，美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为什么，黑桐一下子静了下来，就站在门口，抱着花，安静地看着幸村看书。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延伸到黑桐的脚边。
他手边的书，根本没翻动几页。
黑桐这才如梦初醒，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这声响令幸村侧过脸来，黑桐得以看到他完整的脸——逆着光线，全隐匿在yīn影里。
幸村注视着她，仿佛某种闯入者一般，视线充满了审度。
“怎么又上来了？”幸村问到。
黑桐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走得很缓慢，她回到：“我给你买了花。”
说着，便拆掉了向日葵外面那层塑料纸，然后把它们cha在花瓶里。
“谢谢。”
他没有说请坐，只是说了谢谢，逐客的意思很明显。黑桐却像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一样，自顾自地抓了一把椅子，紧挨着他的病chuáng坐下。
见她的举动，幸村微微眯起眼睛看她，眼神很有些锐利。
然而黑桐无动于衷。她略微沉思了几秒，问到：“你为什么要拒绝会客？”
幸村刚要开口黑桐就立刻打断：“别说是加藤医生的意思，你、我都知道并不是。”
“你擅自向加藤医生打听了吧？”幸村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叹一口气，继续问到，“你不劝我接受手术吗？”
“……”
黑桐沉默。
她不能。
即使剧qíng里面写着幸村的手术是成功的，但那个“幸村”期间并没有出院过。谁能担保一定不会出事？
又有谁能对别人的人生就这么轻巧地指手画脚？
难道知道剧qíng的自己，就能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黑桐从来不这么觉得。
见黑桐沉默，幸村轻轻叹气，然后他啪地一下阖上了自己根本看不进去的诗集，把它搁在chuáng头。
“我其实很害怕死。”幸村慢慢地说到，“也很害怕失去视觉、触觉、听觉、嗅觉、味觉……如果还能活着，但以后只能躺在chuáng上不能动了，我也无法接受。”
“……”
“如果我不接受手术，我很有可能一辈子拜托不了这个病，被它所折磨，然后反复进出医院，死亡的过程放慢，今年渐渐地失去触觉，明年又会慢慢地失去别的东西。一想到这个，我就想到，还不如死掉来得轻松。”
说着，幸村耸了耸肩，轻松得像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人的事。
黑桐默默地听着他说。
“如果接受手术的话，且不说手术成功后我是否会因为感染之类的因素给身体留下不可逆转的后果……我其实有很大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医生已经把这些和我说得非常、非常清楚了。”
悄悄打听了的黑桐，也知道得非常、非常清楚了。
“黑桐，我其实是个很贪心的人。”幸村勾起嘴角，似乎对着自己露出了个嘲讽的微笑，“手术也好不手术也罢，这几天我想的最多，其实是——为什么是我得病？”
“幸村……”有着不好预感的黑桐，忽然出声想要打断幸村。
但他的话语还在继续着。
“为什么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不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比如，什么都没有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