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该感qíng用事,把雕看得比人还重,可是雕儿毕竟是他亲手养大的,那两人既然敢伤它,自然要为此付出代价。
何况他已经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纠缠不休还先对自己出手。
我没有做错。独孤流云想。
然后他低头看着正俯卧在他双膝,一双黑黑圆圆的鸟眼中难言同意的大雕,目光柔和,声音中带着疼惜和不忍:“雕儿,你忍着点,我为你把箭拔出来。你不能再流血了。”
周慕斐点点头,然后默默闭上眼睛。
他知道拔箭会很痛,可是如果不拔的话,他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独孤流云几乎能感觉到他的紧张,遂安抚地用手轻轻地摸了摸他背上光滑的雕羽,柔声道:“放松点,不要紧张。只疼一下就好了。”
说完撕下半幅衣襟紧紧按在伤口内侧,然后咬咬牙,右手猛然发力将那支长箭拔出。
“噢……”一小股鲜血随着箭头从伤口涌出,周慕斐疼得嘶鸣一声,差点儿连眼泪都掉出来。一双利爪下意识地抓紧了独孤流云的双腿。
独孤流云浑然未觉,全神贯注地用那半幅衣襟将伤口包裹好,然后摸了摸怀中雕儿的头道:“好了,现在没事了。我带你回去上药。”
说完抱起周慕斐,起身运起轻功朝着封剑山庄赶去。
独孤流云抱着周慕斐走进山庄,立即吩咐下人赶快去烧热水。
然后他回到卧室,将周慕斐放在chuáng上。又翻出医药箱,从中找出一瓶连自己都不舍得用的上等秘制伤药来。
等热水送来后,独孤流云立刻解开裹住周慕斐翅膀的衣襟,随手将那片被雕血浸染的衣襟丢在地上,仔细地用热水帮他清洗伤口。清洗gān净之后,独孤流云拿起那瓶价值千金的伤药,拔开瓶塞,不要钱般将伤药厚厚地涂抹在伤口上。
涂完药后,又用块gān净的布重新给他把伤口裹好。
周慕斐低头默默地看着他为自己清洗上药包扎伤口,心中不由感动非常。
他知道那瓶伤药还是去年chūn节时杨天送给独孤流云的礼物,据说是大内圣药,千金难求一瓶。所以独孤流云宝贝得很,平时练剑受了轻伤都不舍得用它,只会用山庄里的普通伤药。
没想到今天他竟然好不心疼地在自己身上用掉了小半瓶。
这个少年,是真心对自己好、把自己当朋友甚至亲人看待的。
这个认知使周慕斐感觉到胸口一阵暖暖的涨涨的,眼眶更是一阵发热,他连忙低下头闭上眼睛,生怕独孤流云看出自己的异常来。
不过独孤流云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此刻的qíng绪正十分低落。
雕儿是跟着自己一起出去狩猎的,结果如今却负伤而归,这让独孤流云十分内疚和自责,他觉得都怪自己没有照顾好雕儿,才会致使它被坏人欺负,受了这么重的伤。
周慕斐直等眼眶酸热的感觉过去了才肯抬起头去看独孤流云,却见他薄唇紧抿,俊脸上隐隐有自责之色,不禁有些心疼这个少年,遂低叫了两声,亲昵地用头在他脸上蹭了几下以示安抚。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明显地对独孤流云表现出亲昵和喜爱,顿时令独孤流云受宠若惊,连忙伸手抱住了周慕斐,一面用手抚摸着他背上的雕羽,感受着手心被柔滑羽毛轻轻刷过的舒适感,一面正色道:“雕儿,这次是我太大意了,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周慕斐闻言摇摇头道:“噢,噢噢!”不怪你,是那两个小子太卑鄙了,竟然暗算老纸!如果是凭真实功夫,看老纸不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
独孤流云和他相处数年,现在已经能基本猜出他想表达什么意思,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笑意来:“是啊,我的雕儿最厉害了!”
因为周慕斐受了伤,所以独孤流云也没了心思去前厅吃晚饭。
还好陈妈从下人口中听说大雕受伤了,于是连忙炖了一锅进补的jī汤送了过来,顺便也给独孤流云带了几样菜。
独孤流云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架不住周慕斐用嘴咬着他的衣襟使劲儿往桌子旁边拽,盛qíng难却之下,只好跟着一起过来。
独孤流云给周慕斐盛好jī汤,特意把两只jī腿都舀给他,外加一大块肥美的野兔子ròu。
周慕斐又是翻山又是抓梅花鹿又是挨箭,忙活了一天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此刻对着这么多香气四溢的鲜ròu口水都快流了出来,于是低头就是一通猛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