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同为通房丫鬟,那也是分为好几种的。
地位最高的,当然是原先就陪着爷们一道儿长大,伺候了多年的贴身大丫鬟,像这种,一般都是长辈看好了就放在房里,哪怕没有纳妾文书,也会被称为某某姨娘,算是通房丫鬟中的另类。其次,便是奶奶太太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因着在女主子跟前颇有体面,且很多都是掌管着院子里的各项事务,也算是地位超然的。再往下,便是长辈随口赏赐的,以及寻常的家生女儿。至于那等子原就是被当做玩物买来的姬妾,则就不值一提了。
“只能说她傻呗。或者急不可耐了?”容嬷嬷语带嘲讽的道。
说起来,玻璃这种qíng况,算是通房丫鬟中比较好的。毕竟,先前是那拉淑娴先开口向贾母讨了人,就算讨的并不是玻璃,可只要她过来了,各种细则又有谁会在意呢?尤其那拉淑娴还主动开口为她挑好日子开脸,但凡她有点儿脑子,就该端着一些。毕竟,如今的大房可是没有半个通房丫鬟的。她那是独一份!
“罢了罢了,我原就对她没抱甚么期望,就这样罢。”
那拉淑娴实在是懒得说了,按着她原先的打算,是想寻个脑子灵活知进退的提拔了当通房。至于缘由也很简单,她怀孕了不能伺候贾赦乃是事实,且她原就不爱拈酸吃醋,也没打算一辈子霸着贾赦不放,略提几个有脑子的通房丫鬟,也总好过于由着贾赦在外头胡闹来得好。不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玻璃实在是太蠢了。
“主子,不是老奴说您,老奴总觉得您是杞人忧天了。瞧老爷多心疼主子您呢,再说了,也不是所有男子都像那位……嗯,对罢?您何不敞开心扉,完完全全的接纳他呢?甭管是为了琏哥儿,还是您肚子里的这个,哪怕只单纯因着您自个儿,也该试上一试。”容嬷嬷开口劝着。
倘若是旁的事儿,那拉淑娴指不定也就遂了容嬷嬷的意思,可在对于感qíng一事上,她根本就无法敞开心扉。因而,她只勾了勾嘴,微微笑着:“嬷嬷说笑了,这天底下的男子不都是一个样儿吗?左右我也没奢望戏本子里写的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他还敬着我,拿我当嫡妻看重,那便行了。”
说着,那拉淑娴也丢开了零嘴,一脸疲惫的靠坐在了榻上。
容嬷嬷不吭声了,这没过伤的人永远也想体会到当事人的感觉,更何况,那拉淑娴本就不是伤愈了,而是离被伤透了心仅仅过去了几个月。前世,看着离得远,实则根本不曾完完全全的消失。那拉淑娴只是用淡然和恬静掩盖住了伤口。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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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容嬷嬷听说玻璃因着饿了一顿,外加chuī了一整夜的冷风,今个儿早上就起不来了。这还亏的是在夏日里,才仅仅是起不了身子,若是搁在冬日里,那就不是病了而是可以直接收尸了。
容嬷嬷冷哼一声,向特地过来通禀她的小丫鬟吩咐道:“回头跟她说,要么立刻好起来,好么就挪出去罢,府里可不养病人。”
小丫鬟脆生生的答应了下来,回去就在玻璃跟前冷嘲热讽了一番,暗指玻璃拿乔装病。还真别说,玻璃确是有些心虚了,虽说她也不是完完全全在装病,可确也不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严重,顶多就是因着一宿没睡,头晕目眩的,本想借此躲个懒,顺便让荣禧堂上下知晓自己的存在,哪儿想到问题竟会这般严重。
当下,玻璃不敢再装下去了,忙不迭的起身好一通装扮,将自己捯饬齐整后,这才扭着腰肢给那拉淑娴请安去了。
听着小丫鬟的回话,那拉淑娴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道:“让她进来罢,说起来也挺想念那种感觉的。”想当初她还不曾被打入冷宫里,嫔妃们每日里都把自己打扮成一朵花儿似的,争抢着在她跟前伺候,有时候那拉淑娴甚至怀疑,乾隆帝见到的美人还没她多呢,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乾隆帝平日里还是很忙碌的。
玻璃很快就进来了,尽管一夜无眠,可她年岁轻底子好,除却眼睑下方略有些yīn影外,旁的跟以往并无任何不同。等进屋行了礼之后,玻璃只一脸热切的盯着那拉淑娴,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夺过所有活计的模样,惹得屋里的大丫鬟频频侧目。
那拉淑娴对丫鬟们素来不大重用,只将日常起居jiāo予她们,旁的一应重要的事qíng都是jiāo给容嬷嬷的。至于容嬷嬷,相较于花骨朵似的丫鬟们,她也更为信任管事嬷嬷。故而大房这头,掌管要事的全是一溜儿的嬷嬷,丫鬟们只能沦落为梳头净面端茶递水之类的活计。结果,就这样居然还有人跟她们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