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贾将军却无荣公当年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长青帝又道。
这下,贾赦不吐槽了,他能说甚么?虽说他是将门出身,可就他年幼时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练武习惯,充其量也就跟荣国府的小厮一个档次,连护院都打不过的人,能指望他比得上他老子吗?
偏长青帝的话,贾赦也不能完全当做耳旁风,想了想,他朗声道:“回圣上,臣正是因着知晓此生无望成为一名真正的将军,这才下定决心悬梁刺股寒窗苦读。”
——我没用,我窝囊,我要是有本事我考啥科举呢?直接上阵杀敌子承父业不就成了?
这个解释,虽说有些自我贬低的意味,却深得长青帝的心。
当年,太祖带领着诸多武将浴血奋战才打下了徒家天下,可时至今日,多半武将世家都没落了,少半仍掌着兵权的武将,却让长青帝心怀忌惮。在他看来,既不希望那些个老臣泯灭于时间的长流,又不愿意将兵权世世代代jiāo予他们。最完美的便是武将们由武转文,既能继续为国效力,又能显得他宽厚仁慈。
可事qíng又怎么可能皆遂人愿?即便他是天子也一样。
“贾将军这番话说得极好,虽说子承父业乃是上佳之事,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统领万军的能耐。像贾将军这样的人才,朕欢喜万分,只盼着有更多的人,在得知无法上战场之后,能换种方式继续上进。”
“贾氏一门,当年双国公,如今则是双进士。真是可喜可贺!”
“朕特赐荣国府贾赦为二甲第二名,宁国府贾珍为二甲第三名,二人皆入翰林院为庶吉士。朕只愿你们二人能如同你们的祖辈那般,忠心为国,即便无法上战场,也一样能为国尽忠为民请命!”
长青帝之后又说了好些个话,可贾赦已经彻底懵了,此时此刻,他只满脑子都是翰林院庶吉士……庶吉士庶吉士庶吉士……
苍天啊!!
大地啊!!
就算贾赦再蠢,他也知晓翰林院是gān甚么吃的,更明白庶吉士意味着甚么。
可问题是,依着往常的惯例,只有状元会当场授翰林院编修一职,旁的人如yù授职入官,则还要再经朝考次,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择优入翰林院为庶吉士,这个名额通常不会超过十人,也就是俗称的“点翰林”。至于其他的人,则分发各部任主事或者赴外地任职。
按着贾赦的想法,因着他身上原就承袭了爵位,将他发到外地任职的可能xing不太大。那么留他在京城里,在六部之中当个闲职倒是极有可能的。甚至贾赦还想着,如若有可能,他倒是挺想去工部的,与贾政当同僚倒是其次,贾政羡慕嫉妒恨的神qíng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然而,翰林院……
直到出了保和殿,离开了宫中,贾赦依然是浑浑噩噩的。倒是珍哥儿撒了欢似的凑到他跟前,双眼放光的道:“赦大叔叔,咱们都是二甲的!天啊,我以为咱俩会是三甲吊榜尾的,结果是二甲第二和第三!”
珍哥儿是真的开心,想当年他老子也不过是二甲第三十名,结果他居然被破格提拔为二甲第三!虽说还是在贾赦之后,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毕竟,他也不傻,明白以自己真实的才学,是万万不可能跻身二甲的。尤其是感受到周遭同考之人羡慕到眼红的神qíng,他更是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你知晓翰林院吗?”忽的,贾赦问道。
“啊?我当然知晓了,赦大叔叔你当我傻吗?”珍哥儿见自家的青布骡车已经缓缓驶来,忙拽了贾赦一把。因着宫门口是个特殊地方,虽说往日里他们这样的人家可以乘坐高头大马拉的马车,可在宫门口,却只能用最低档的青布骡车,还是俩人共用一辆,“回府再说。”
贾赦晕晕乎乎的上了青布骡车,整个人都是三魂去了两魂半的模样,直到骡车驶离皇城区域,又换乘了马车赶到了宁荣街后,他仍没有缓过劲儿来。珍哥儿见贾赦的qíng况有些不妙,没敢直接在宁国府下马车,而是陪着贾赦一同到了荣国府。
荣国府大门口,琏哥儿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而在他身畔的十二则一直在跺着脚,完全不明白这大冷天的,gān嘛非要到大门口来迎接蠢爹。
“来了来了!”琏哥儿蹦跳着道。
十二下意识的抬头望去,才看到自家蠢爹从马车上下来,就冷不丁的被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