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贾政离开后,贾母便唤了十二到跟前,迟疑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琮儿,论学问,你真的比珠儿qiáng多了?”
十二笑嘻嘻的凑了上来,随口忽悠着:“老太太别听政二叔叔瞎说,我怎么会比珠大哥哥学问好呢?我整日里跑动跑西的,不是吃喝就是玩乐。对了,老爷还说要给我寻个练武师傅呢!”
“好端端的,寻甚么练武师傅?”贾母奇道。
“我喜欢玩呀,整日里待在学堂里多无聊呢,若是能跑马练剑多好玩。再说了,老爷他也同我说,做学问根本就不急于一时,趁着年岁小,尽管撒丫子玩。等年岁大了,身子骨也结实了,再死命读上两年书,一准就能高中了。”
“真的?”贾母明显的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老爷和东府的珍大哥哥不都是这样吗?老爷说,小时候就应该玩,把该玩的都玩一遍,等大了就没兴趣玩乐了,毕竟那都是他玩剩下的东西。再等娶妻生子以后,心也定下来了,就可以好生用功上进了。甚么年少有为,老爷说那叫伤仲永,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十二转了转眼珠子,不怀好意的道,“老太太您瞧老爷和政二叔叔,这不就分明了?”
贾母恍然大悟,她说为何小时候明明就是贾政更为用功上进,xing子也稳重妥当得很,偏生却没能高中,反而要荣国公贾代善临终前上折子为其讨要官职。反观贾赦,小时候就顾着熊了,甭管怎么打怎么骂,就是不肯学好,可大了知晓道理了,不是立刻就走上正途了吗?
“是这个道理。”贾母连连点头称是。
忽悠了贾母,十二一溜烟儿的小跑回了荣禧堂,立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贾赦,毕竟这里头还有些话需要跟贾赦对照一下,免得回头贾母问起来穿了帮。而贾赦在听了十二这话后,登时笑得岔了气,还真别说,虽然知晓十二是在胡说八道,可连在一起听起来,还真有些道理。
然而,那拉淑娴得知后,却将十二唤过来训了一顿,转而就将他打包去了张家,只叮嘱道,不准再胡闹生事,另外等荣国府寻到了合适的练武师傅后,再将他接回来。
十二的学问的确出众,可这是针对于孩子们而言的,事实上跟张家老太爷等人相比,他完全就不够看的。说白了,前世他也不过才活了二十五年,其中十五年都活在那拉淑娴的羽翼保护之中。再说了,身份不同看待事qíng的角度也不同,如果单纯的以学问来判断的话,他压根就比不上那些真正寒窗苦读之人。
生怕张家太宠溺十二,那拉淑娴还亲笔写了一封信jiāo予下人带给张家二老爷。整个张家里头,只属张家二老爷脾气最坏,那拉淑娴千叮咛万嘱咐,十二就是个不打不成器的熊孩子,让她二哥只管下狠手便是。
于是,十二的霉运之旅开始了。
随着十二的离开,珠哥儿的病qíng逐渐好转,笼罩在荣国府上空的yīn影也慢慢的散去了。至二月底,隔壁宁国府传来好消息,去年进门的珍哥儿之妻已经有了身孕,预产期估摸着是在十月底。到了三月份,张家那头也传来好消息,张家二太太诞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小名柯哥儿,大名就是张昀柯了。
而伴随着这两个好消息的,是宫中开始大、小选了。不过,因着荣国府亲近的人家都无参选之意,若是诸人只当是个趣事儿说过便罢了。
又几个月后,珠哥儿的病彻底痊愈了,且没有落下明显的病根,把王夫人欢喜得直念佛不说,还特地带着元姐儿等人去了一趟城郊的铁槛寺里拜佛还冤。王夫人倒是问了那拉淑娴是否同去,不过因着恰好有事抽不开身,那拉淑娴便婉拒了。
等还愿回来后,王夫人做的头一件事儿,就是备下礼物请了宁国府的贾敬过来,将迎姐儿过继给了大房,也算是真正的过了明路。
因着荣国府素来的习惯就是,嫡出子女三岁入族谱,庶出子女七岁入族谱的缘故,过继的事儿顺顺当当不说,甚至从根本上改了迎姐儿的出身,若是没有人明言,只怕都认为迎姐儿原就是那拉淑娴所生。毕竟,三岁的迎姐儿原就不在族谱上,一进入族谱就记在了那拉淑娴名下。
府里发生的这些事儿,一直被拘在佛堂里的赵姨娘也得到了信儿,据说她当场崩溃大哭,悲痛得数日都下不了chuáng。
然而,同她拘在一起的周姨娘却对此不屑一顾,能侥幸保住这一条命就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还想那些个有的没的。这要是换成心肠狠毒之人,即便先前应承过了,事后反悔照样也无事。可惜,周姨娘能这么想,不代表赵姨娘也会这么想,她只一个劲儿的沉浸在失去了唯一的女儿这事儿上头,日日夜夜悲伤哭泣,没几日就瘦成了人g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