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是大半日,等那拉淑娴再度苏醒过来时,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是,虽说如今已经是二月里了,可仍是冬日里,外头寒冷刺骨,且天也黑得早。
见那拉淑娴醒转过来,头一个凑到她跟前的就是容嬷嬷。
“主子可是饿了?小米粥早已熬得稠稠的,jī汤也有,再不然您用点儿蛋羹?”容嬷嬷面上挂着满满的笑意,只可惜,她并不知晓自己笑起来比板着脸更为恐怖。
所幸,那拉淑娴并不在意:“随便来点儿好了。”顿了顿,她想起了晕睡过去之前的事儿,又添了一句,“我又生的小子?”
“可不是嘛,一个大胖小子。亏得主子您不是第一胎了,不然恐怕更得费劲儿。说出来您都不相信,大胖小子有七斤七两重呢!”容嬷嬷让葡萄出去传膳,她本人并不曾离开,只满脸喜悦的向那拉淑娴道,“可胖乎了,也能吃!等主子您用了膳,让奶娘抱过来给您瞅瞅。”
“睡了不曾?”虽说对于又是小子有些怨念,不过即便如此那也是她怀胎十月亲生的骨ròu。听容嬷嬷这么一说,那拉淑娴颇为意动,却又担心孩子休息不好,因而有些迟疑。
“动作轻点儿,连带摇篮一道儿搬过来呗,就在隔壁耳房里,能有甚么。”容嬷嬷不甚在意,想当初十二刚出生那会儿,也是经常被连人带摇篮的一块儿搬运,只要动作够稳当够轻巧,哪怕挪了地儿都不带清醒的。
那拉淑娴点了点头,刚打算再说点儿甚么,就听到外头唤哥儿,眨眼工夫,十二牵着迎姐儿就走进了房内。
“这是怎的了?都这般晚了,二丫头怎么没去老太太那儿?”对于见到十二,那拉淑娴并不讶异,可见迎姐儿过来,却不由的挑眉问道。
“她都哭了大半日了,先前还算乖巧,我哄她她也听话。结果听着嬷嬷说母子平安,她一下子冲过来,拦都拦不住,恰好让她瞧见了血水……”十二黑着脸没好气的将迎姐儿的手甩脱,“你自己看罢,太太不是好端端的吗?就知道哭哭哭,改明儿我不唤你胖丫头了,叫你小泪包!”
迎姐儿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儿,说到底,她翻过年也才六岁大,又因着多年以来都是府里头最小的孩子,受宠是一回事儿,主要是真没经历过事儿。要说十二只是担心那拉淑娴的安慰,那么迎姐儿却是纯粹被吓惨了。
“二丫头过来。”那拉淑娴向迎姐儿招了招手,本以为迎姐儿会如同往日里一般冲过来,不曾想这一次却见迎姐儿双手绞在一起,磨磨蹭蹭的挪到了chuáng头。那拉淑娴颇有些无奈的揉了一把她的小脑袋,笑道,“这是怎的了?哪个欺负你了?”
“太太……”迎姐儿喃喃的开口,只是她一开口,就bào露了她已经哭哑了的嗓音。
那拉淑娴面色一沉,皱着眉头道:“真哭了一天?嗓子都哑了,何苦呢?奶娘也是的,这种事儿怎么能让你们守在跟前?也不知晓领到老太太那儿去。”
十二不高兴的回道:“我们不守着,那谁守着?琏二哥哥倒是在太太您发动之前就去国子监了,怪不得他。可老太太也不过来,林姑姑已经不是咱们家的人了,倒是没理由要求她过来。偏我那蠢爹!”
提到贾赦时,十二的语气明显往下一降,双眼微微一眯,不由的散发出了阵阵杀气。
这当儿女的也许并不一定要守在生产的母亲边上,毕竟这关乎到年岁和心理承受能力的问题,那么贾赦那混球呢?当那拉淑娴在产房里拼死拼活的为他生下儿子,那混球却在江南玩得乐不思蜀?十二在心头默默的给贾赦记下了一笔黑账,只等着下回见面的时候算总账!
“你爹不是去江南了吗?这是公事,又不是闹着玩儿的。”那拉淑娴颇为无奈看着十二,不过转念一想,十二虽闹腾了一点儿,好在做事还算有分寸,最多最多也就是再坑几回爹,大的问题倒是不会有。这般想着,那拉淑娴索xing不管了,她一个刚诞下孩子的妇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坐月子罢。
说话间,晚膳也呈上来了,且种类繁多。
那拉淑娴再度用无奈至极的目光瞅了容嬷嬷一眼,用眼神控诉着一个事实——这是把她当成猪吗?
“主子,您能吃多少就吃多少,或者每样都尝一些。”容嬷嬷看懂了那拉淑娴眼里的控诉,却完全没当一回事儿,淡定自若的道,“种类多一些,也省得主子您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