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方才在马车里不知前途为何时,就已经将珍哥儿吓得不轻了,那么到了如今,眼瞅着自己被人拖上了船,珍哥儿原就不大的胆儿彻底被吓破了。想也知晓,在这茫茫的江面上,想要弄死一个人简直太容易了,都不需要做旁的事儿,只要将五花大绑的他随意的往江里一丢……
“赦大叔叔!!!”
正被珍哥儿放在心坎上惦记的贾赦,这会儿却是忙着安顿好自己。
先前从江南带来的好玩意儿,尽数都留在了荣禧堂里。当然,离府前他也带走了不少东西,这南方比北方热得快,贾赦特地带了好几箱的chūn装、夏装,当然还有一些用惯了的物件。不单日常用的物件带了好几箱子,就连吃食也带了不少。毕竟,这船要在江面上行驶至少半拉月的,万一遇到个风雨,还要在码头上停靠几日。加上船上的吃食是真的不咋样,还多半都是贾赦吃不惯的鱼类,可不是要多捎带点儿吃的吗?
万幸的是,如今也才二月中旬,天气仍冷得很。贾赦让人将行礼安置好后,估摸着一下数目,觉得至少能吃个十来日,登时心qíng大好,索xing取了坛酒,又唤上几个往日里jiāoqíng不错的哥们,让人烫了酒烧了菜,美滋滋的吃着喝着外加侃大山。
贾赦等人虽说是一大清早就从京城出发的,不过等到了码头,已是临近傍晚了。因而,等他吃好喝好后,夜幕早已降临了。不过,因着是在江面上,头上的月亮倒是比城里的明亮多了,加上江面的反she,外头看起来并不算很昏黑。
当然,已经吃醉了的贾赦才不管那些,今个儿只是上船第一天,往后多得是时间gān闲事儿,因而他索xing倒头就睡,一夜好梦,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在这茫茫江面上,莫说只是睡过了时辰,就算贾赦打算睡上个一天,也绝对无人理会,毕竟这船上属他最大,哪怕是jiāoqíng不错的那几个哥们,也不会无聊到督促他早睡早起。
因而,等贾赦睡够了,又简单梳洗了一番,再美滋滋的用了一顿迟来的早膳,这才晃晃悠悠的去了船舱里。
跟贾赦完全不同的是,珍哥儿和田氏彻夜未眠。
凭良心说,珍哥儿和田氏所在的船舱真心不算差。这贾赦是让人包下了一整艘的大船,且他们人和行礼都不算多,虽说里头有一些密件,可完全没啥份量,故而整艘船有一多半是空着的。左右空着也是空着,昨个儿下人是随意挑了个无人的船舱,将珍哥儿和田氏丢进来的。
有chuáng,有桌,有椅,还有屏风和马桶,甚至还有在旁伺候的下人。不算特别好,至少绝对不算差了。
“咋样?昨个儿睡得不错罢?珍哥儿……你这辈子都没那么想念过我罢?”
贾赦让人开了舱门,笑嘻嘻的凑了进去,只是不等珍哥儿开口回答,他忽的面色一变,恶狠狠的道:“很好!贾珍你真的是好极了!枉我这些年来,拿你当亲侄儿看待,万万不曾料到,你竟然会趁着我离京之际,特地登门羞rǔ谩骂我母亲、我媳妇儿!哼,你个目无尊长的狗东西!”
“赦大叔叔我错了!我给您磕头!”
早些时候,珍哥儿已经被松绑了,毕竟他只要没成仙,就要吃要喝要拉的。哪怕贾赦有心作践他,也不会任由他将船舱弄得乌烟瘴气的。况且,先前绑着他是为了不让他逃跑,可如今茫茫江面上,他就是想跑,又能往哪儿跑呢?更别说,外头的舱门还是被锁了的。
“你给我磕头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贾赦冷冷一笑,“咋的?我这才走了半年,你就出息了?实话告诉你,把你撸来,我就没掩饰过!包括那田氏,不是被判了流放三百里吗?哦,对了,你就是为了免于她流放,才特地去我府上闹的罢?成啊!我告诉你,田氏不用流放了,开心吗?”
珍哥儿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至于趁着舱门被打开之际,逃跑或者挟持贾赦当人质等等,所有的一切他都没有想过,他只是尽全力哭喊着,顺便将自己磕了个头破血流。
“不开心?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的小qíng儿不用流放了,多好的事儿呢!我跟你说,打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去求老太太,她一个后宅妇人懂甚么?你就该来求我呢!你瞧,我只在圣上跟前随随便便说了两句话,他就允了!”
贾赦笑得一脸欠揍的模样,不过他这话还真不是胡乱编排的。田氏的流放之刑早已判定了,一般人是更改不了的。当然,要是钱财散尽,替了刑罚的话,倒是可行。可贾赦才没那么闲,他只是趁着替廉亲王向长青帝回话时,随口备了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