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大太太走了,走得是那般的突然,临走前甚至都来不及看一眼自己拼死生下的闺女。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荣国府。
更确切的说,是打从敬大太太早间一发动,就有人过来传消息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等来的却不是甚么好消息,又或者说,是好消息伴随着噩耗一起到来了。
姐儿倒是平安出生了,可惜一落地就没了娘。
没娘的孩子原就很值得旁人同qíng,可宁国府这个姐儿的qíng况却同正常的截然不同。远的不说,就说刚跟琏哥儿定亲的王熙凤好了,她也是打小没了娘,可到底那会儿她已经好几岁了,不说完全懂事了,起码早已记事了。再加上王熙凤之母是因病而死,甭管这个说法是否靠谱,至少是被众人所认同的。
可宁国府这个姐儿呢?
说好听点儿,是一落地就没了娘。若是往难听了说呢?直接说她克死了亲娘,也是完全可以的。当然,碍于宁国府的权势,就算真有人想这么说,也绝对不敢当面说出来的。可事实依然存在,对罢?
等那拉淑娴后一步得到消息匆匆赶往荣庆堂时,看到的就是贾母一脸的扭曲。
“老太太,东府那头如何了?”那拉淑娴真正想问的是,要不要她派人过去帮衬一把。只是在看到贾母这副神qíng时,到了嘴边的话这才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那拉淑娴跟宁国府并无太深的jiāoqíng,原也不过是碍于亲戚间的qíng分,可若是贾母不乐意的话,她才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儿gān,跑去隔壁讨嫌。
果然,贾母听了这话后,直截了当的道:“东府那头有敬大老爷在,甭管有甚么事儿,都定能料理妥当的。这事儿你就不用cha手了!”顿了顿,也许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贾母又额外添了两句,“左右有赖大在,让他去帮着料理!”
宁国府可不是王家。
面对王家,荣国府只要大面子上不出错,那便无妨了。可面对同样遭受不幸的宁国府,荣国府却是必须要做出一番姿态来的,起码不能让其他人家比下去,一应礼节且不说,还必须得自家人过去照料一番。
又因着敬大太太也算是宁荣二府的长者,除却辈分最高的贾母外,荣国府余下的人皆要守孝。
这下倒是好了,事qíng全部堆在一起了。唯一勉qiáng算是幸运的是,贾赦这一辈儿的人中,只需要守孝百日即可,毕竟是同辈中的长者,而非真正意义上的长辈。而珠哥儿、琏哥儿这一辈的,则是守孝九个月,时间倒是不长,只是觉得心累。
仿佛是真的应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那头王家老太太刚走,这边宁国府敬大太太也没了。等敬大太太的灵堂刚归整好,王家又再一次出了事儿。
王家老爷子也没了。
若说王家老太太走的还算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毕竟她之前已经病了有两年了。可谁能想到,之前还中气十足的王家老爷子,竟然会说走就走呢?尤其今年又是三年一度的回京述职的年份,王家老爷子先前还打算能不能将王子腾调回来顶替他的位置。就算不能,他也仍旧琢磨着,看哪个旧部略妥当一些,也好让人顶上,哪怕往后记他一份qíng,多拉拔王家一把也是好的。
结果呢?!
且不说王家那头是一通忙乱,单说荣国府这头,多半人都要不好了。
贾母自是无需多言,这简直就是怕甚么就来甚么。一晃眼,那些个世jiāo故友家里的老人家都没了,你说她一个人怕不怕?偏生,碍于礼节,她还不能不作出表示来,甚至为表重视,还应该亲自登门吊唁才是。毕竟,王家老爷子是跟她同辈之人,是年长者,还是高品阶的官员。
可贾母不乐意呢!撇开jiāoqíng不论,想让她去灵堂,就已经要了她半条命了。
于是乎,王家老爷子过世的消息才传来一日,贾母就轰轰烈烈的病倒了。
等晚间贾赦归来后听得这个消息,登时牙疼得慌:“她这算是啥意思?知道真相的,说她是不想亲自登门吊唁,故意装病了事。可要是不知晓真相呢?那头王老爷子刚走,这头她就玩命似的病倒了?外头还不得编排出甚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来。她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就算这两三月里,因着贾母的主动退让,贾赦的态度也有所软化,最起码不再三天两头找麻烦了。然而,想要在短时间内彻底改变贾赦对于贾母的印象,却是万万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