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唐惊鸿见她这反应,笑了笑,然后直接地往她胸口方向伸去——
凌雁秋不由瞪大眼睛,霎时间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这、这、这是gān嘛?!
“这是那个为了救赵怀安而死的姑娘留下的定qíng信物?”
唐惊鸿自她前襟抽出半露在外的笛子,在纤细的手指间转了转。
凌雁秋:……所以是要拿笛子?
在现代小时候写作业时转笔转习惯了,此时拿着笛子,唐惊鸿仍然转得非常得心应手。凌雁秋看着笛子怔了半晌,容色渐渐松缓下来,点头,而后又十分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
唐惊鸿一收笛子,偏头,故意道:“你猜啊。”
当年的事qíng早就没多少人知道了。凌雁秋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唐惊鸿,问道:“……是赵怀安告诉你的?你认识他?你也是听说了朝廷人马在抓他而过来——你、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说到后面,这个一直冷静淡然的姑娘难得显出几分软弱和恳求。
唐惊鸿道:“你找他……是为了将这个笛子还给他?”
而这幅既不否认,也不否认的态度在凌雁秋看来,恰恰是知道的。她已经不想深究唐惊鸿怎么会知道这么深的秘密了,不由往前踏了一步,颤声道:“他在哪儿?”
唐惊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声长叹逸散在风里:“……如果这样呢?”
凌雁秋下意识地看向唐惊鸿的手,再次睁大眼睛——唐惊鸿正好张开手掌,huáng色木屑自她掌心飘落而下,转瞬便消失在大作的荒漠狂风里。
——木笛已然被她以内力化为齑粉。
“你、你怎么能……”凌雁秋喃喃自语着,冷不丁转手剑一转,猝不及防间便已架到唐惊鸿颈间。
唐惊鸿不躲也不闪,任由那把剑在她颈间压下一道红痕,嘴角仍然挂着温和淡笑。
独孤九剑在众多武侠之中算是出类拔萃,单以剑法论,甚至都可以称之为最厉害的剑法之一,所以凌雁秋一有动作,唐惊鸿便已察觉,只是她不想躲。
躲了,没躲开,这是一个概念,连躲都不躲……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时间,凌雁秋只觉得手里的剑万钧重,怎么都下不了手。
偏偏唐惊鸿还适时地温柔到了极点的语气问她:“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可以——彻底放下了?”
最后几个字唐惊鸿说得很轻,几乎成了一道细细的气音,不过凌雁秋离得近,听得很清楚,而后突然泪如雨下,连剑都不要了,直接蹲下来抱着膝盖大哭。
这一哭,可把唐惊鸿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蹲下身,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嗳,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啊——你看,笛子这不还在么?”
她说着,那把陪伴了凌雁秋三年、原本刚刚被毁掉的笛子突然被塞进了她掌心。
第68章67
凌雁秋本就是个豁达坚毅的女子,她确实是喜欢赵怀安,可在赵怀安对她明确表示了拒绝以后,她就不在抱有任何想法,甚至可以说,她现在对赵怀安,与其说是爱恋,不如说是执念——执念于要把这个所谓的赵怀安与另一个女子的定qíng信物还给他。
凌雁秋之前一直以为只要没有把笛子亲手还给赵怀安,这段感qíng她就永远都做不到放下,直到唐惊鸿在她面前将笛子彻底毁掉……
木制的笛子,在qiáng劲的内力下化作粉末散去龙门的风沙中,一如当年那个为了赵怀安而死的女人——gāngān净净,除了在他们记忆里、心口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什么都没有。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
她不期然想起旅途中曾经听过一位大师曾如是说。
凌雁秋霎时间便觉得,她这些年的追逐也坚持,也都皆是虚妄——没了就是没了,没有就是没有,前者再也找不到,后者从未找到过。
她以为笛子是解开心结的钥匙,物归原主便能打开心结,却不想,正是这笛子把她锁了起来。
有时候要解锁,除了对钥匙,还可以简单粗bào地将锁砸烂。
笛子被毁之初,凌雁秋只觉察到满心愤怒,然而唐惊鸿的问话打醒了她——没了笛子,她与赵怀安再无gān系,这段感qíng,也可以彻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