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无乐看着,神色也渐渐变得有些凝重——他只偶尔见过唐惊鸿拔剑,本以为她不过年幼时从唐简那里学来了一点剑法,没想到竟然能跟西门chuī雪过这么多招。而且,门内不是没有曾经跟随过唐简的老人,那些人闲暇时候也曾向他大概展示过唐简的《天魔无相剑法》,但是,跟唐惊鸿如今所使的,并无半分相似……
唐无乐正想着,接连不断的剑击之声陡然夹杂了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他骤然回过神,恰好看到一柄剑重重地落到地上,弹跳了两下,最终躺在地上——是唐惊鸿被西门chuī雪挑掉了手中长剑。
视线一转,恰好看到西门chuī雪略收回剑,手腕翻转,抖出一个剑花,而后毫不停顿地刺向两手空空的唐惊鸿。
唐无乐猛地瞪大眼睛,直起身子——
“咔——”
千机匣现出一道裂fèng,向两面蔓延开来。
手中武器已失,千钧一发之际,唐惊鸿匆忙抽出腰间千机匣,而此时,西门chuī雪的剑已经差不多递到了跟前。
他的剑实在太快,甚至比一开始还要快。唐惊鸿完全来不及扣动机关,甚至连千机匣舒展开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勉qiáng横到身前,护住要害。
西门chuī雪的剑如期而至。然而尽管被千机匣拦住,也仍旧毫不迟疑地用力刺下。
也不知是唐惊鸿的运气太坏,还是他的运气太好,千机匣本是由jīng钢和木材结合制成,无论刺中哪里,都能略挡住这一剑,偏西门chuī雪刺中二者结合之处。
千机匣裂成两截。
雪白的剑锋也将将点在了唐惊鸿雪白的脖颈上。
西门chuī雪的这一剑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再往前一点就会刺破她的喉咙,可若退后一点,又不足以完全制胜。
他的剑停下的那一瞬,唐无乐也将手里千机匣偏离一分,球状的雷震子机关轨迹偏离,砸在西门chuī雪身后的空地上。
西门chuī雪单手持剑,没什么表qíng地转头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眼唐无乐,最终对上唐惊鸿的眼睛。
这双眼睛很好看,一直都是笑盈盈的,不见半分慌乱,也不见半分畏惧,似乎笃定他不会当真刺下来一般。
而实际上,若非千机匣所阻,他也确实不会收手,然而千机匣那番阻挡虽然未能拦下他的剑,却消去了他的杀意。
他盯着唐惊鸿看了很久,终于收回剑。
直到还剑入鞘的声音传来,唐无乐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而这一放松,他方才发现——握着千机匣的双手用力到泛白,整个掌心几乎已经被冷汗浸透,放松下来后险些抓不住千机匣了。他微微一怔,而后略微露出一个苦笑——便是在抢了西门chuī雪的人头,被他追杀的时候,他都未曾这般紧张过。
经过两人这一番比试,剑气激dàng,在周围留下诸多痕迹,院中梅树自也是不能幸免,苍翠的树叶落了一地,树gān上剑痕斑斑,也不知这个冬天还能不能开出梅花。
西门chuī雪背对着唐惊鸿,负手而立,任由秋风chuī起他雪白的衣袂和乌黑的头发,过了半晌,突然道:“你既学剑,便该知晓,学无止境,而剑更无止境。你的剑道不该止步于此。今日我毁了你的唐门武器,那这唐门武功,你也就不必再练了,专心剑道,将来——”说着,他侧过身,乌鞘长剑指向唐惊鸿:“只许用剑,再来与我一战。”
正在俯身拿剑和千机匣碎片的唐惊鸿不得不略微抬高了下巴:……有毛病?
回过神的唐无乐:……他似乎……引láng入室了?
妈的他养个小师妹容易吗!!!怎么一个二个的都想来挖墙角!想到这里,唐无乐心里突然就是一阵bào躁,重新端起手里千机匣,想也不想地朝西门chuī雪打了一记夺魄箭。
西门chuī雪连看都没看他,看似随意地抬手拿剑一挡,却仍垂眸看着唐惊鸿,嘴角微微上挑,隐隐露出几分笑意:“我等着你,打败我。”
话音落下,乌木所制剑鞘恰好撞上夺魄箭,倏然碎裂,散落一地。
他握住剑柄,转头看向唐无乐。
唐无乐把千机匣对准他,眼睛却看向唐惊鸿:“惊鸿,你是我师妹,想学什么便学什么,外人的话都是放屁,你根本无需搭理。”唐无乐说到这里,语气陡然一转,转而看向西门chuī雪:“西门,这世上,可不只有剑道——箭,亦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