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菀无奈而坦然地笑了,“玉堂,我爱你这么多年,已经爱累了。”
白玉堂呆住。
“八年了,朝代都更替了。我当初跟着你走进这画廊,人人叫我夏小姐,如今那些小姑娘们都一口一个夏姐了。一个女人的青chūn也就十年,我给了你八年,你也实在不该抱怨我什么。我以前年轻,一直有梦,一直有勇气。我开开心心做你生活和工作的双重助理,甚至为你扫烟灰、记住你众多女友的生日爱好,添购内衣裤。可是到头来你甚至不记得我究竟多大岁数,可见你是真的不爱我。我又不能bī着你来爱我,何不退一步,放自己好过呢?月华说得对,我就是把自己弄得太下贱了,你不尊重我,我都要鄙视我自己了。”
“紫菀……”白玉堂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两个字。
夏紫菀对他温柔地微笑,“第一次见你,你穿着洁白的衣服趴在篮球场边的栏杆上对着下面的朋友笑。我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好看的人。我第一次同你说话,是演讲比赛的时候你坐了我的位子,你一定不记得了吧。募捐那次,你当众羞rǔ了我,我却并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哀伤。我到底离你太远了。你那么俊美,高高在上,你的眼睛是看不到我这样平淡无奇的人的,你只喜欢耶律小姐那种天仙一般的美人,你身边的男男女女都有着优雅高贵的气质。我算什么呢?我图的又不是一份工,我图的只是实现一个梦。现在看透了,知道梦无可梦,一切都是痴心妄想,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意思了。”
白玉堂依旧呆呆看着她,一向伶牙俐齿的他在此刻张口结舌毫无反驳的余地。
夏紫菀低头看了一眼辞职信,眼里波光一闪,说:“辞职信我不会收回的,希望你不要再难为我了。你又不是非我不可,大家好聚好散吧。你……珍重。”
她拢了一下鬓边的碎发,轻盈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门慢慢合上,喀嗒一声。
白玉堂这才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身子摇晃,撑住桌子。他觉得两腮酸痛,原来方才把牙咬得太紧。鼻子上出了一层凉汗,可是心头却被怒火烧得滚烫。
他一眼看到那张还静静躺在桌面上的辞职信,“辞表”两个字张牙舞爪气焰嚣张,仿佛正在嘲弄着他。他气急败坏,一把抓起来,揉成一团,猛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把纸团恨恨扔在地上。
“把这东西给我拿走!”
聚在门外正在jiāo头接耳的职员都给他吓了一大跳,急忙散开。大家的目光从凶神恶煞的白玉堂转移到地上那个纸团,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杨宝儿大着胆子说:“白总……紫菀姐她……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已经走了。
白玉堂左胸一阵激痛,冲着职员吼:“看什么看!还有谁想辞职的?今天一口气全说清楚,辞了就别回来!”
大家纷纷猛摇头。白玉堂凶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身甩上门。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杨宝儿为难地看着那个纸团,拣起来放在自己办公桌上。
那天一直到职员下班走尽,白玉堂都关在办公室里没出来。画廊里的灯一盏一盏地灭了,玻璃窗外的夜晚灯火辉煌。以往这个时候,夏紫菀都会留在最后陪着他,她会轻轻敲门,说:“今天没约会?来我那里吃饭吧,我给你做粉蒸排骨。”
白玉堂在昏暗中侧耳倾听许久,都没有听到那熟悉的敲门声。她是真的走了。
他疲惫地走出办公室。画廊里寂静无声,职员室空无一人。他看到那个熟悉的纸团放在一张桌子的一角。
他苦笑一下,把它拿起,仔细展平,收进了怀里。
叶朝枫打来电话的时候展昭正非常难得地在上班的时候偷闲,坐在阳光充足的窗下喝茶。昨天半夜丁月华把他摇醒,说肚子有些不舒服,两人紧张兮兮地跑去医院,结果什么也没检查出来。睡眠不足的他指望手里这杯浓茶能帮他熬过下午的时光,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有点心虚的他差点呛了一口茶。
叶朝枫的声音里洋溢着chūn风,jīng力充沛,底气十足:“展先生,下午好啊!”
展昭揉着太阳xué,只觉得话筒那边似乎有阵阵yīn风chuī来,“叶先生?有什么事吗?”
“这个电话本来应该由我的律师来打,不过我想亲自至电会显得更有诚意。”叶朝枫在笑,“您这阵子为我的案子忙得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