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原本应该是有斗志和yù望的,然而战胜了之后,有时也会忽然变得像空酒杯一样。杯中的酒已完了,一个人战胜之后,心里那种斗志和yù望,也会像杯中的酒一样,突然变空了。
然而战胜的次数愈来愈多,她就愈来愈寂寞,就像一个爱喝酒的人,却始终找不到一个能和她对饮;一个棋力高深的棋手,却找不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一样。
这都是人生的憾事,经历过这些事qíng的人毕竟不多,然而一旦经历过后,就会发觉原来人生那么寂寞。
人一旦寂寞,就喜欢喝酒,但一个人喝酒又实在无趣,所以姜希夷又会了酿酒。
比起喝酒,酿酒也别有一番趣味。
众人一路从昆仑下山,途径西夏、大理,一路到大宋境内,一路风尘仆仆,刚好到了信阳又要折返。
信阳是她的最后一站,近日她接到了庄内家人飞鸽传书,又有人上太玄庄去,闻得主人不在便留下战帖,想来日约战。
姜希夷是要回去的,因为她依然在等人。
众人下马牵马而行,忽然擦肩之间,姜希夷看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她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完全不认识,他就是十年前那个在太湖上与她有一面之缘的黑衣大汉。这次他的脸和乔峰几乎一模一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形貌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姜希夷心中存疑,那大汉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猛地一回头,双目如电,目光直she向姜希夷,她在大汉转身前就已看到他的细微动作,目光轻轻错开,看向路边一家酒肆招牌。
而后,众人一路往昆仑行去,不得两日就已到光州境内,天色渐晚,一行人在路边小客店中稍作休息,待得之后继续赶路。然而她才刚在小客店堂内坐下,门口便来了两个客人,是一个汉子和一个俏丽姑娘。
那汉子就是乔峰,而姑娘便是阿朱。
乔峰和阿朱在门口就瞧见了这小客店厅内有一群看似同行的客人,门外还系着他们的马,看样子也是一行赶路的人。这群人中有一乌发白衣的女子,背心向内面朝门口而坐,她一双眼睛看着门口,乔峰觉得这女子眉目之间有些熟悉,名字就在喉中,却叫不出口。
突然只见那女子嘴唇轻轻闭合,一道清晰声音直传入他耳鼓之中,那女子道:“乔帮主多年未见,别来无恙。”
乔峰双眼一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qíng,惊喜道:“姜姑娘,你莫不是姜姑娘?”
姜希夷起身抱拳道:“如果你说的姜姑娘是姜希夷,那么就是我。”
姜希夷这个名字,阿朱当然知道,而且如雷贯耳。
十年前她最后一次见到姜希夷时,是在燕子坞中,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她和阿碧两人一点都不晓得,只知道那日后,公子爷在参合庄内提到姜希夷这三个字时总是咬牙切齿。阿碧也说过多次,公子爷一道雨雪yīn天便睡不好,浑身冷得就像抱住了一块冰,盖再多被子都捂不热。
再之后,公冶二哥请来了“阎王敌”神医薛慕华,但薛慕华却束手无策,只道:“我倒是想见见拍出这一掌之人,一掌之间,寒气已经顺着慕容公子经脉游走全身,又有一团郁结在胸口,武功之高,实在是罕见,罕见之极!”
于是在参合庄内,姜希夷这三个字就连提都不能提了。
今日没想到却在光州路边小客店相遇了。
乔峰面露欣喜,快步走上前,道:“这十年我在江湖中没少听闻姜姑娘的名字,姑娘又重入中原,莫非已经等到了要等的人?”
天枢此时起身,笑道:“乔帮主和这位姑娘还请坐下说话。”
话罢后,天枢和天梁以及天璇三人起身,去了另外一张空桌桌下。
乔峰闻言,面上欣喜神色一扫而光,百感jiāo集,道:“姜姑娘恐怕不知道,我已经不是丐帮帮主,也不是乔峰了,我是萧峰。”
姜希夷道:“曾经有人同我说过一句话,我今日转告给你,我同你相识相jiāo也算是朋友一场,你的身份可能是假的,你的名字可能是假的,但你这个人是真的,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乔峰长叹一口气,道:“可我却是契丹人。”
他说到“契丹人”三个字时,缓了缓,语气萧索。
姜希夷疑惑道:“你如果不是我的朋友,你到底是契丹人还是汉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如果是我的朋友,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