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希夷轻轻摇头,道:“我一路策马赶路,当然是没有时间去弄冰的。”
洪七想了想,也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再闻了闻后,仰面喝了一大口酒,他双目登时大瞪,酒一入口,似乎有几股气息也入了体内,随着酒液游走在四肢形骸之内,最后又汇成一团,渐渐凝聚。他张嘴叹出一口气,那团气息仿佛也被呼出口中,洪七呆坐片刻后,刚想动弹,却发现周身似乎被冻伤一般冷极了。
洪七心中大惊,这酒确实厉害,酒香冷冽,酒色清浅,其中带着松竹清香,却又凌寒冻人,能在瞬息之间将人化作冰雕,可谓天下一奇。他忍不住再喝一口,接着大声赞道:“妙极,妙极,我还说这天下好酒就没有我叫化子没喝过的,这酒确实是难得一饮,好酒啊!”
姜希夷道:“你喜欢的话,这酒囊里的酒就都是你的了。”
洪七连连摆手谦道:“这怎么成?这是你的酒,你自己一口都没喝,我怎么能全部拿走了?”他话虽如此,可手上却紧紧拿着酒囊,珍惜的很。
姜希夷道:“无妨的,我这次是出远门,酒怎么可能只带了一份。”
洪七收起酒囊道:“你说的是,那我就收下了。”他再饮了一口后,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肚皮啊肚皮,这样的好久,还是从未下过肚吧?”
姜希夷见他如此形状,也不禁一笑,洪七忽然道:“这就是你们自己酿的?”
姜希夷点头道:“是的。”
洪七道:“那真是不错,江湖之大,我们居然已经见过两次面了,还能坐下喝酒,那就算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你都已经知道我是谁,怎么还不告诉我你是谁?这样以后我叫化子也好去你那边求两坛酒来喝一喝。”
姜希夷道:“我是太玄庄姜希夷。”
洪七脸上肌ròu一跳,身子一僵,反问道:“你是太玄庄的人?”
姜希夷不解道:“正是。”
洪七霍然起身,绕着原地转了两圈后,又一屁股坐下,道:“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一件事qíng,好多年前,曾经有个白衣使剑的姑娘从昆仑太玄庄来的姑娘,对我们丐帮有大恩,从此丐帮帮中都说,若是再遇太玄庄的人,必须礼遇,还得有力出力。”
姜希夷道:“这事qíng我不知道。”
洪七道:“你当然不知道,这是我们丐帮的事qíng。”
姜希夷道:“那你为何还问我知不知道?”
洪七张嘴讷讷无言两下之后,道:“罢了罢了,这酒我是不能拿了,原本应当我帮你才对,怎么能胡乱拿你的酒。”
姜希夷道:“我说我是太玄庄来的,你就信了?”
洪七道:“我做什么不信?你功夫这样好,不好好行走江湖闯出个名头来,去冒充别人名字做什么?再说,这些年来,江湖中恐怕除开我们丐帮之外,早就无人记得太玄庄了,你这小姑娘若要冒充,说自己是仙霞派的也比说是太玄庄的划得来。”
姜希夷一面听着一面点了点头,正待要回答之时,忽然听得一阵树叶响动,抬头朝上一看,只见柳树树梢上立着一个青衣人,背朝阳光面朝下盯着洪七。他身材高瘦,头戴方巾,看起来是个文士模样,容貌却怪异之极,除了两颗眼珠微微转动之外,一张脸孔竟然和死人无异,完全木然不动,并不丑只是冷到了极处。微风chuī动,柳树枝叶轻晃,那人立在树梢却平稳无比,他能立在这柳树树梢,足以表明这人轻身功夫非寻常人能比拟。
洪七见姜希夷抬头,也朝上看去,见到那青衣人后,他拍了拍腿,长叹一声道:“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竟然被这人追了上来!”
那青衣人催动内动,发声道:“叫化子,既然我已经追上你,就快快动手吧!”
洪七道:“动手?动什么手?我不是已经以降龙十八掌胜了你吗,你莫是不承认?”
青衣人道:“习武之事本就有输有赢,你我比试两场,一胜一负,究竟孰qiáng孰弱还没分出个上下高低,你若不出手,我就不谦让了。”
洪七道:“莫非你还谦让过?”
青衣人冷哼一声,手往腰间一抽,抽出一根碧玉箫轻轻chuī奏,半空之中一阵清亮柔和的dòng箫声响起,如鸣琴,似击玉,悠悠扬扬连绵不绝。姜希夷识得此人箫声之中暗含内力动人心弦,撩人心神,暗自运功抵挡,天枢等人也已在地上打坐运功。洪七凝神沉气至丹田,发出一声长啸,应和纠缠,与其互相搏斗,姜希夷眉间一皱,足尖一点,登时消失在原地。青衣人一直紧盯此处变化,可还来不及有所感想时,忽然背心被人连点几下,不得动弹,脖间一紧,衣领往后被扯住,眨眼间落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