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前走出了一步,他走路的只是非常端正,一丝不苟,全身都充满了力量,他跨出一步时,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那人继续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姜希夷淡淡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究竟是谁让你来的。”
那人道:“你说说看,是谁让我来的。”
姜希夷道:“南王府的人让你来的。”
那人道:“不错,看来我更不能让你活着了。”
姜希夷道:“你杀不了我。”
那人道:“不过过招怎么能知道?”
姜希夷道:“要怎么过招?”
那人道:“你我二人过招,你的人不准gān涉,我带来的人也不会动手,你输了就砍下右臂跟我们回王府。”
话刚说完,那人盯着她,全身每一个骨节忽然全都爆竹一般响起,一连串响个不停。
这正是外功中登峰造极的“一串鞭”,能练成这种功夫的人,少之又少,但姜希夷眼前就是一个。
骨节响过,那人魁伟的身材仿佛又变得高大了些,突然吐气开声,大喝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姜希夷缓缓道:“不知道。”
那人忽然狂笑道:“在主子要你死前,我一定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姜希夷道:“你觉得你能赢我?”
那人道:“我虽然不用剑,但是我知道,天下无敌的剑客就一定要无qíng,你既然做不到无qíng,心中就必然有挂念,这一战遇见我,你必败无疑。”
姜希夷没有回答,翻身下马,从身上解下一根衣带。
那人道:“这就是你的武器?”
姜希夷淡淡道:“我的人不能无qíng,现在我当然也不会用无qíng的剑。”
那人道:“好!”
这个“好”字刚刚说出口,他全身骨节突然又响起,他心里充满了兴欣,对这一战,他几乎有着绝对的把握。
一片不知道从哪里chuī来的风,带着一片枯叶缓缓飘落,叶子的颜色就像gān涸的血。
但是血尚未流出。
姜希夷的剑仍在手。
她手腕一抖,衣带立刻抖得笔直,变成了一柄剑。这柄剑并不是什么名剑,但是一到了姜希夷手中,似乎就变成了锋芒毕露无坚不摧的好剑。
当那人身上一串鞭的功夫刚刚发动,全身都充满了气力和信心的时候,姜希夷的剑已经刺了出去。一下一下点在了刚刚响起的每一处骨节上。
她出手很轻,轻飘飘的点下去,这根衣带就随着骨节的响声震动。
从他小指第二个骨节开始,一路跳跃过去,跳过了他的手臂、肩头、脊椎。
那人似乎被这条衣带黏住,连动都已经不能再动。衣带跳过他左肩肩头的时候,他脸上就已经全无血色,满头冷汗如雨。
但是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因为一串鞭这门功夫,只要一发动就如同蛰雷惊起,一发不可收拾。
等到那人全身每一处关节都响过,停在他右手小指最后一处骨节上的衣带又变回了衣带,飘飘然落下。
姜希夷将衣带一抖,往身上一缠。
那人却还是动也不能动的站在那里,脸上的冷汗忽然gān透,嘴角都已经gān裂,一双锐利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盯着姜希夷看了很久,才问了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而嘶哑,似乎说话都有些困难、生涩,一字字问道:“这是什么剑法?”
姜希夷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专门破你这门功夫的剑。”
那人道:“好,好……”
第二个“好”字说出口,这个就在一瞬间之间还像山峰般屹立不倒的人,却突然开始崩溃,他那看起来金刚不坏的身子,似乎变成了庙里泥塑的金刚一样,轰然倒塌。混着天上落下的雨水,他似乎已经变成了一滩泥,变成了与这路上的泥泞没有什么分别的泥。
寒风chuī动,那根系在姜希夷身上的衣带随风飘扬,但是地上那人却连动都不能再动了,如果不是他还能呼吸,几乎就像死了一样。
人的力量多么可怕,杀人的人说不定总有一日会被自己的刀困住。
姜希夷不过是用一根衣带借力,自己没有用一点力气。力量是从他的骨节间发出来的,她用他自己的力打败了他。
在还没有动手前,这人就已经被自己的骄傲灌醉了。他太过于自信,让他判断失误,低估了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