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女孩子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那个这边著名的,不愿gān农事,在金人来了之后穷困潦倒的书呆子,话语里满是纯真:“伯伯,你看,你读了书,知道了很多东西是不是?可是你知不知道麦子是什么样子的吗?”
“樊迟请学稼之时,孔子便道‘小人哉’,莫不是上好礼则民敬,上好义则民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qíng?何况君子谋道不谋食!”那个年纪颇大的读书人引经据典。
宋朝确实是重文轻武的,宋太祖便曾立碑,上刻“不得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人”,只要是秀才,便有种种厚待,可如今上京的地盘,是金人的,这人还死活不愿做农事,更不愿做工商之流,难道非要饿死才甘愿?杨康本就觉得那人迂腐,但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可是伯伯,难道哪一天这世上只剩君子了,大家便要饿死么?”huáng蓉眨着眼睛,思索起来,仿佛心忧天下人。
“士农工商,自不能乱了分工!”那个守着自家一块长杂糙的土地饿肚子的读书人睁大了眼睛,却已经有些气弱了,很想不和一个小女孩计较,但是又不能反驳。
“是有分工的啊,孟子说的,诸侯有三宝,土地人民可是其中之二呢!还有,不是说‘民为贵’么?”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伯伯,可是现在,明明是你的妻儿养着你啊,你还要笔墨纸砚什么的,真的很难养!”huáng蓉猛地一点头,仿佛得出了结论,粉嫩嫩的小脸,小嘴还微微嘟起,说不出的可爱。
杨康立刻捧场地鼓起掌来,刚觉得自家姑姑真是单纯,就看到huáng蓉冲他笑了一笑还眨了一下左眼,杨康明白了,那是扮猪吃老虎,他一直达不到的境界,毕竟,他只会当老虎。
再然后,杨康一直觉得柔柔弱弱的某人“羞涩”地接下了和他喂招的工作,那天,杨康身上的伤比往日多了不少,而huáng蓉依旧只是“羞涩”地笑:“杨哥哥,你还须要足够的训练啊,不然以后输了就不好了。”
梅超风一锤定音:“康儿,我们夫妇的招式你都熟悉了,而小师妹是师父亲自调教的,绝对不差,这些日子,便由她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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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这年,huáng蓉再次住到了陈玄风和梅超风的家里,因为,她爹又翘家去找她爹爹了。
huáng蓉也觉得自己很苦命,作为一个从小没了爹娘的人,她虽然有一个爹一个爹爹,但是,她的生活,依旧让她觉得很无奈。
huáng蓉小的时候根本就没学什么叫做娘,只知道那个对她一直很温柔的人,就是爹爹,而总是给她脸色看的人,就是爹。
是的,huáng蓉一向管huáng药师叫爹,而称呼陶华为爹爹。
爹爹在家的时候,huáng蓉是身处于痛苦与快乐之间的,痛苦来自于她爹,快乐来自于她爹爹,而他爹爹不在家的时候,她爹就对他采取漠视的态度——即使依然教她种种知识。
然后,huáng蓉从小就有一个伟大的目标——让自己的爹,也在爹爹在家的时候过上痛并快乐着的生活。
于是,她开始更加喜欢缠着陶华爹爹,然后无辜地看着huáng药师,即使,在陶华爹爹离开之后她会很倒霉……
这回,她爹竟然和爹爹一起回家了……huáng蓉并不知道她爹爹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不得不说她对自家爹爹的身份万分好奇,很可惜,她爹和她爹爹都不曾露一点口风。
huáng蓉一直觉得杨康很合自己的口味,她有什么主意,对方也非常乐意去执行,事实上,还会把她的计划补充的更完善然后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持续地做下去,再有一点,就是杨康在上京的“运气”,“好”到令人发指。
“杨康!你刚刚决定开个珠宝店,就有人要转让店铺工匠,又有人给你供货了?”huáng蓉坐在大厅里,晃动着双腿,有些惊讶地开口。
“是啊,我只是在城北的茶楼里喝茶的时候,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罢了。”杨康也坐着,喝了一口茶,好似觉得不这样才是不应该的。
“你说,到底是谁,监视了你那么多年?”huáng蓉把头支在下巴上,微微睁大了眼睛。
“我说·姑·姑,”杨康加重了那两个音,“你不能说这是监视,人家可只是在我常去的地方,找人看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