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就是贾赦最善弄鬼,暂时蒙蔽了圣听,早晚有一天得跌下来。
“叫他进来吧。”政老二来的时候,赦大老爷正在书房发愁,有气无力地道。明儿得去谢恩,还不知道老圣人是个什么章程呢,这会儿荣庆堂那边又来凑热闹。不过也难怪,这圣旨来得蹊跷,贾史氏心里不犯琢磨才怪呢。
“兄长得升侯爵,我在这里恭喜了。”嘴里说着gān巴巴的贺喜之词,政二老爷勉qiáng压下心里的羡慕嫉妒,嘴上却还是说教道:“兄长接连升爵,乃是圣人看重我贾家世代忠良,立意提拔扶持,正是皇恩浩dàng。兄长日后当更加勤勉上进,谨言慎行,把持自身,万不能辜负了皇恩才是。”
这话说的,赦大老爷听着真是不顺耳啊!
“二弟啊,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这里用不着你cao心,你也没那个资格。叫我说啊,你能cao心齐自个儿的老婆孩子,那就是给老贾家长脸了。对了,我可是听张侍郎说了,你去年的考评可是不行啊,说不得今年若还是这样,明年便得从员外郎做回主事去。你呀,多cao自己的心吧!”
这几句话说得贾政面红耳赤,想要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的确,自从贾赦做了工部尚书之后,他已经连年考评中下了,若今年再没有改善,怕是真的会被降职处理。可这都是因为什么?!
哼,想他贾政贾存周,入职工部后年年考评都是优,为何到了贾赦手下就成了差呢?还不是那起子势利眼的,知道他跟贾赦不对付,故意针对、打压他,好去向贾赦献媚。什么好事qíng,竟还有脸拿出来说,真是有rǔ斯文!
想到这里,大概是心里觉得安慰了,政二老爷的脸色平和下来,目光中隐含不屑地道:“不说这个了,考评的事,公道自在人心。今个儿是老太太听你升了爵位,叫你过去商议庆贺摆酒的事呢,快跟我过去吧。”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可能,真不想跟这种人多说一句话啊。
赦大老爷只乜斜他一眼,率先甩袖子走人。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政老二也是个惯会自欺欺人的。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认为那考评的事是有人针对他,真是想法也太yīn暗了。
他也不想想,若他真gān得顶呱呱的,还能十来年不挪窝儿?当初给他个优,不过是顾着荣国府的面子罢了,如今不给他优了,也不过是老爷他让人秉公评判罢了。
大老爷到荣庆堂的时候,里面挺热闹的,许多得到消息的族人已经进来道喜了。当然,也是顺便看看有没有好处可沾。此时一见大老爷进了上房,纷纷起身来道喜,有那小辈的当场便磕头讨赏了。
“好、好、好!今儿我高兴,族里每家都封个红封,凡是玉字辈儿往下的,没人赏两个金锞子。另外,府里的下人们也有赏,这个月的月钱翻倍。老太太,您看这么安排可有什么不妥的么?”赦大老爷大方地打赏,末了才笑看着贾母问道。
贾母面上也满是笑意,利索地点头赞道:“很该如此的。这是咱们贾家的大喜事,正该让他们都沾沾喜气呢。老二家的,这事你cao着心,可别出什么纰漏了。”她明白贾赦的意思,不过是要荣府公中掏银子罢了。这本是应该的,是以她也不驳他。
见老太太轻描淡写地将事推过来,王夫人却险些眼前一黑背过气去。她自从年前替宝玉当了那几记家法后,身上的伤即便是养好了,身子也大不如前。如今听得这个花钱的事项落到自个儿头上,怄得一口血涌上来,心肝都疼得不行。
贾家在京城的八房人啊!
荣国府几百下人啊!
他母子两个上嘴皮碰碰下嘴皮,她就得赏多少金银下去!
“赦儿,你能升了侯爵,那是皇恩浩dàng的。只是我如今尚是一头雾水呢,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说法,可是你又为朝廷立下了什么功劳不成?你这孩子也是的,若是这样的话就不该瞒着家里,也该让我们知道,也能与有荣焉。”
贾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分外地慈祥和蔼,就差拉住大老爷的手摩挲了。赦大老爷在一边听着却不得劲儿得很,只觉得汗毛倒竖,jī皮疙瘩起一身。这老太太也不知要作什么妖,竟是这么个做派,她想gān啥?!
“也没什么,不过是年头的时候,让工部改进了几件新式农具,如今听说已见成效了。老圣人向来重视农耕,常言农耕乃是天下根本。是以,我这一点小小功劳,就让他老人家看到了眼里,才有了今日的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