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赦大老爷建的是将军府,便占用了一些日后大观园的地方;后来,大老爷升了一等伯,府邸自然又是一番扩建,以符合伯爵府的规制;再后来,一等伯又升了荣侯,伯爵府自然也得扩建成侯爵府。
这接二连三下来,赦大老爷如今的荣侯府,倒是荣宁街上能建别院的地方占了近半。贾母他们若是想按“梦”中那样,将省亲别院建在荣府后面,却是不能了。
听他提起这个,政二老爷又是一阵燥怒,眼睛冒火地瞪过去。为了节省买地的花费,他们才商量着就在荣宁街上修建别院,可等到带人去看地方时才发现,能用的地方十分狭小,连里半地都不到,如何能容得下太妃的归省别院。
更可气的还有宁国府,不过是想占一些他的会芳园,竟然说什么敕造之府邸不敢擅动,明显就是光想着占便宜,不想下本钱嘛。那会芳园乃是叔祖后来自建的,那里论得上什么敕造府邸。
若是能从会芳园扩建出来,加上贾赦的大半府邸,再加上后面的下人群房,那太妃娘娘的省亲园子便算是有了,不但能气派十足,更能俭省下来许多银子。当然,那省下来的银子也有用,能多弄些装饰陈设之物,让娘娘在宫里面更有脸面一些。
政二老爷的算盘打得很好,但面前却是困难重重。至少,会芳园和荣侯府的主人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不知道主动贡献出来,给太妃娘娘壮脸。
贾赦却不管他们打算得多美,跟下面人jiāo代一声之后,便上了马车往荣国府而去。贾政自然是跟着的,他本是骑马来的,也打算再骑马回去,好叫人瞧瞧他嘴角的血迹。可惜啊,扭得那一下腰还是挺严重的,二老爷挣扎努力了许久,连马都没能上去。
两人赶回贾家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但宁国府的贾氏祠堂外却是灯火通明。赦大老爷一看这qíng形,便知道这都是等着他呢。当即也不拖延,大踏步地走过去,对着贾母略施一礼之后,并不跟她说话,便问贾敬道:“敬大哥哥,今儿这是了什么事,倒像是大开祠堂的架势,可是有人犯了错?”
“孽障,你还有脸说这种话,还不给老身跪下。”贾母的脸色本就不好看,此时又被贾赦如此忽视,更是气得脸色紫红。她将手中的拐杖,在青石铺就的地上重重一顿,指着大老爷的鼻子骂道。
“老太太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倒是叫我摸不着头脑了。今儿老二到庄子上找我,只说老太太同族长、族老们都等着,却没说是什么事。敬大哥哥,你可得为小弟我解惑,不能让我平白无故地挨骂吧?”赦大老爷冷淡地扫了眼贾史氏,一点儿没有从命的意思,反向贾敬问道。
自从上任族长贾珍瘫在chuáng上之后,便被摘去了族长的名号,好在上上任族长贾敬在家呢,仍旧叫他担了族长之职。此时,贾家一族有事,自然是由贾敬出面发话,贾母确实没有什么发号施令的资格。
贾敬暗暗瞪了贾赦一眼,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今日这事有些大,若真是贾赦理亏,贾母要追究的话,他还真不好为贾赦宽宥。好在,刺客瞧着恩侯成竹在胸的模样,想必他早有了应对之法。
“今日,你家老太太来族里告状,说是家中有笔数额十分巨大的存银,被你无端挪用了。那笔银子我也略知一二,乃是叔祖和叔祖母定下的规矩,每年都会续存一些,并且规定轻易不得动用的。恩侯,这件事你可知晓?”
“就这事啊,没错儿,那笔银子已经被我花了。”对今日这一出,赦大老爷早就心里有数,甚至可以说,他早就等着这一天呢。是以,听了贾敬之言后,gān脆利落地就认了下来。
老爷他光明磊落,是他gān的就是他gān的,老爷他认!
“敬儿,你听听,你听听,这可不是我这老太婆冤枉他吧,是他亲口承认的吧。”贾母一听就来了jīng神,腿上一用力就站起身来,气怒jiāo加地指着贾赦向贾敬道:“你方才还叫我慎言,什么要调查清楚,不要轻易冤枉了他。如今你可听清楚了吧,是他gān的吧,我有没有胡乱冤枉他?”
贾敬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又瞥了瞥一脸淡定的贾恩侯。即便知道这货必有后手,可本真人还是好想踹他怎么办?而且,这老太太也是的,他方才不过是略劝了两句,至于这会儿如此bī问么?!
“既是如此,恩侯你还不快将此事从实招来。”贾敬咳了一声,压住族人们的窃窃私语之声,也打断了贾母的喋喋不休,道:“这件事事关几十万两白银,当然要弄清楚才行,不能单凭任何一人的片面之言。”所以,本真人可没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