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徽见秦业跪拜下来口称爷认主,他满脸含笑,转头对冯玉儿道:“玉儿,咱们这回来东阳,果然不虚此行!”
秦业早就注意到徒元徽身边站着一位翩翩少年,只觉此人漂亮得竟不像男儿,却不知他身份,见徒元徽对他这般亲热,免不了猜测,那少年怕也是贵胄之流。
徒元徽想了想,指着冯玉儿,对他介绍道:“这位是拙荆,随孤一同出巡的。”
冯玉儿一愣,没料到徒元徽竟会跟人这么介绍自己,微微低头。
“原来是娘娘,见过娘娘!”听说是太子爷的女人,秦业行完礼就再也不多看两眼,可见相当知礼,又作揖道:“在下实在失礼。”
“不必多礼了,坐吧!”徒元徽说得。
秦业只得坐下,但头也就不抬,屁股也只做了凳子五分之一,一副恭谨聆听教诲的样子。
徒元徽早就知道秦业是什么德xing,也不在意。
他现在看得顺眼的,再沉默再不会说话,在他眼里,也是个好的。这个xing子,徒元徽就算知道十几年后的记忆,他也没改。
一会子菜上齐了,徒元徽一边同秦业喝酒谈天,一边大大方方地为冯玉儿剔烤羊骨上的ròu,竟是乐在其中。
冯玉儿先还有些不习惯,过了一会,见徒元徽乐此不疲,便也坦然地接受了。
没想到一开始秦业还战战兢兢,等到徒元徽和他碰了几杯酒,这人竟然变化了。
“太子爷,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显然是有些喝高了,加上今日遇到一位赏识自己的贵人,不免有股子推心置腹的冲动,当然,也不否认他想好好表现一番。
他得知林文晖进了东宫,就不免留意现在的局势,还问过一二林文晖,林文晖虽然没透露多少,但他上京赶考两回,在京城待了也差不多一两年,到也知道了不少事。
“说吧!”徒元徽并不介意他说什么,说得错了,他也不会追究。
“人人皆知,太子爷深受皇上重望,今日得见您,在下以为,太子爷确有为君之相,只是……”
徒元徽目光微凝,随后问:“只是如何?”
“朝堂风云变换,虽已明定了储君,但觊觎大位之人却不在少数,太子爷切不可掉以轻心,若有一着不慎,怕就会功败垂成。”
徒元徽平静得很,记忆中,林文晖也曾这么劝过他,不仅要正言立行,更要小心提防宵小之辈,只是他当时自恃皇宠,根本未放在心上,结果才落得那般láng狈下场。这对师兄弟,倒是有些意思。
“继续说。” 徒元徽含笑道。
冯玉儿目光扫过秦业,这倒是不大像红楼梦中,那个秦可卿之父——平庸可悲的秦业了。
第17章 0017
秦业继续说道:“殿下,您的众位兄弟中,如今可与您抗衡的,除了甄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徒元升,便是自小被现皇后收养的四皇子徒元晔,而这两人之中,徒元升因为战功卓著,很受皇上信任;而徒元晔素有贤名,您好几个兄弟都是他的拥护者,实力并不容小觑。”
徒元徽依然不动声色,记忆中他自忖矜贵,是父皇唯一的嫡子!根本没将那帮异母兄弟放在眼里,兄弟们一动,他就放肆地夺了他们的差事打压,然后被兄弟们联合摆了一道,几个兄弟联合,还是后来得位的徒元晔暗自推动的,徒元晔表面上兄友弟恭,对自己甚为敬重,心下城府极深却不露任何痕迹,最终在他的cao纵之下,几个兄弟合伙,皆把刀举向了自己这太子。
秦业见太子反应,心中不由大胆了些,继续说道:“此为外患,还有内忧。”
这会子的冯玉儿已再吃不下,无奈徒元徽那头顾着说话,手上还继续忙个不停,大有要撑死冯玉儿的势头。
“所谓内忧,便是您对皇上、皇子以及亲眷的态度。”
徒元徽等着秦业继续说。
“世人皆知,皇上体念太子爷,据说便是您出巡的仪仗,都是比照皇上,然而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虽是皇上拳拳爱子之心,此举却违背人伦法度,易为人诟病,于太子爷并无益处,何况皇上已近幕暮年,想法未必不会有所改变,在下觉得,太子爷是时候往后退一退了。”
“退一退?”徒元徽含笑,倒是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如果没有那些记忆,这么在他面前说,一定会被他厌弃。
在这样的局势完全看清楚他这个太子该退,而且敢说出来,确确实实是个人才,之前他倒是只想因为秦业的忠心重用一二,现在,他觉得自己偏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