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百熊见状,哈哈一笑,亲去把他扶了起来,再用手在他肩上重重两拍:“杨莲亭!好小子啊!今日容你去与家人告个别,明日就与我一同上路罢!”
杨莲亭面不改色受了他两拍,眼里皆是激动,而心中更是狂喜:黑木崖、日月神教……东方不败!我杨莲亭重又归来也!
这晚就提起轻身功夫回去了小院儿,这几年杨莲亭也往家中送了些钱去,加之苗女甚会持家,已然又多起了几个屋子。哈威夫妇、其子与杨莲亭各居其一。
他才刚立稳,那苗女鹦哥儿就迎了出来,一见是他,立时讶然道:“亭哥儿,怎地是你?”
哈威也跟着出来:“你这小子,为何这时回来!”
而那不足两岁的小娃儿也是扯着哈威裤脚晃悠出来,见着杨莲亭就伸出小手要抱的,口水涟涟叫道:“大、大哥……”
杨莲亭脸上露一个笑,一把将小虎儿举高,上下颠了两下,听他口齿不清“咯咯”笑,后才将他顶在头上,说道:“儿子遇上造化了,回来与义父义母说一声。”
哈威粗声问道:“遇甚么造化啦,要这般急赶回来!”
杨莲亭笑道:“神教有贵人下来巡视,看中我去与他做个护卫,明日就要启程,故而让我今晚归家辞别义父母。”
哈威手一颤,他在神教呆了有一辈子,却不曾踏上黑木崖半步,如今听见养子有这福气,心里又是惊喜,又是百味繁杂。良久才摸了摸泛红的眼,说道:“鹦哥儿,你去做几个好菜,今儿个我要与亭哥儿好生喝上几杯!”
鹦哥儿晓得自家汉子心情,闻言安慰地摸了摸他手,转身就进厨里去了。
杨莲亭叹口气,顶着小虎儿往前头走几步,说道:“老爹莫要担忧,儿子有出息了,你不高兴么!”
哈威拭去泪水,笑道:“怎会不高兴的?我儿去了黑木崖,万事皆要当心,能出人头地自然是好,如若有甚么不妥当了,回来老爹养你也是无妨。”
杨莲亭心里感动,说道:“老爹若真如此为儿子着想,可要多活几年。”
哈威笑骂:“怕个甚么!你爹死了还有你弟弟呢!”
杨莲亭故作苦脸:“那小虎儿可要多长点本事啦。”说着一挺肚子,“我饭量大,到时岂不吃垮了他!”
语毕,父子两个相视一眼,齐齐大笑起来。
不多时鹦哥儿端来几荤几素一桌好饭,又拎来两坛上好的烧刀子,两父子热辣辣地灌下去,兴致上来说了许多话。
杨莲亭两世为人,有许多秘密不能说给旁人知道,不过在这养父面前,他虽未吐出心中隐秘,却能大笑大饮,十分快活。
入夜到了chuáng上,杨莲亭已是半醉,浑身燥热得很,就蹬了被子。过不多时有人悄然走近,给他将被子拉上,他朦胧间睁眼去看,只见来人身材高大,并非脑中隐约所想之人那般修长,便有些失望,口里不知嗫嚅了几句甚么,把身子翻了两遍,又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杨莲亭起个大早,哈威搂着儿子尚在睡觉,鹦哥儿则出来给便宜大儿子烙了两个炊饼,再给了他一个小指粗细的竹管儿。
杨莲亭接过来,掂一掂只觉里头似有一物,便问:“这是甚么?”
鹦哥儿给他一个白眼:“你虽武艺高qiáng,可那黑木崖更是高手如云,我与你这一枚金蝉蛊,只比金蚕蛊差些儿,防身却是够了。”想一想,又道,“你若要他供你驱使,还要用血养它七日,它才不会伤你。”说罢做给他看,教他如何与金蝉喂食。
杨莲亭听得仔细,而后将竹管儿往怀里一揣,笑道:“怎地舍得给我?”
鹦哥儿没好气道:“谁管你死活,只不过当家的视你如亲子,我可舍不得让他伤心。”
杨莲亭一听,又放心不少,这苗女对义父果真生出真情,于是也庄重行了一礼,说道:“那家中就劳烦义母操持。”
鹦哥儿一愣,别过脸,摆手道:“行啦,快滚罢!”
因唯恐见面伤情,杨莲亭不去叫醒哈威父子,只一转身,足尖一点,就化作一道劲风疾掠而去。
童百熊是个极讲究江湖豪气之人,他见杨莲亭早早等在门外,也很是高兴,就拍了他两下,让他跟在身后。后面那些个要巴结没巴结上的,看着杨莲亭如此得了神使青眼,不由是又羡又妒。杨莲亭早知小人难缠,便是被看重了,也不露一丝傲色,倒让他那新同僚们有些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