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良卿(张良同人)_作者:青茶木(164)


  颜路鬓角冒了一滴冷汗——这个“嗯”,要让他如何接话?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反正荀况惜字如金,没有多的话,颜路也不再厚脸皮赖着,道了几句告别之语,恭敬地退出房门。
  一面走一面望着竹林感慨:“后生可畏啊......”
  那日之后,张良又变回了从前的张良。确切说也有些不同,往常眉宇间的青涩荡然无存,多了一股沉稳。
  以前他笑得淡雅,不谙世事,现在那股雅性虽然还在,却不再单纯。
  小狐狸褪尽脆弱,终于长成了老狐狸。前者有前者的好,后者有后者的妙。小狐狸有天真的那份纯然,老狐狸有谋略的那份娴熟。
  命运让他遍体鳞伤,又在伤口上重生出新的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件事弄得我很不开心,不开心的后果就是疯狂码字,已经把这篇文码完了,那就干脆日更!
  左右只剩下几章,拖拖拉拉总是不好,所以————
  日更!

第80章 立汉(一)
  颜路的一番话让张良大彻大悟。对于此,荀子倍觉宽慰,给了他一支竹签,上头附了一个地名。
  那是黄石公的住处。
  “韩非生前给我寄了一次信,说若你某日来竹苑,便把这个给你。”
  张良接过之后,即刻便去了。
  走之前,他看着已经默默在身后跟随了好几月的西门厌,道:“厌师兄,子房现在醒了,你也不用再费心。你有家室,不可长日在外,回去陪陪妻儿罢。”
  西门厌垂首半晌,道:“他们走了。”
  张良愣了愣,问去了何处。西门厌才又坦白,西门襄并不是他的妻子,这些年,其实都一直在骗他瞒他。一段说书人能讲三天三夜的故事,他三两句就结束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沉默了这么些年的男人,终于拿了勇气倾诉。
  张良的惊愕转瞬即逝,知道了他的意思,浅浅一笑,抬手顺了顺踏雪的鬃毛,淡然道:“厌师兄,这话莫要再说,我心里装不下。”
  少年不再是少年,心里装的分量也重了许多,不再是轻飘飘的一个人,而是一个国度。
  语罢,飞马扬袍,忙蹄快鞭,朝下邳赶去。
  西门厌望着那背影,心中难受备至。还是没忍住离开,就像往常那样跟上去,不被发现。
  荀况跟张良作别时,话不超过五句,却也助他走出深渊。张良一人一马去得飞快,由此,历史上有了那段张良拾履的佳话。他也因而得了一卷受益一生的书——《太公兵法》。
  他潜心钻研,加上跟韩非生前写的那一卷相结合,获益匪浅。
  春秋交替了两个轮回,嬴政建立的大秦帝国根基开始动摇,民怨四起。张良嗅到出鞘的时机,便也不再犹疑,简简收拾了行囊。
  临行前,他去了慕良山头。
  “韩兄,我今日折了一枝梨花,开得不错,特来给你瞧瞧。”
  他望着一方墓冢,目光柔和。
  韩非的墓葬在他们昔日栖身的茅屋旁,那里刚能瞧见山头的一片梨树。那是张良当年种的,现已枝繁叶茂。
  “你当日与我说的话,我竟想了这么久才明白。你心系江山的梦没能达成,子房与你约定,接着你去达成。”
  “所以,我要下山了。以后不能每日陪你,不过有这枝梨花相伴,你应该不会孤独。”
  他去得决绝,发间紫蓝色的头带在空中划过一丝飘逸的痕迹,潇洒不羁。
  那时,他正赶上轰动天下的焚书坑儒。
  咸阳城的上方被火光映了半边天,犯事的儒生通通上了枷锁,被赶上万人坑。乌泱泱一群人站上去,哀嚎声一片。
  嬴政有令,谈《诗》《书》者处死,崇古非今者灭族。
  犯事者数百,其中便有荀况和颜路。在李斯的示意下,荀况可保万全,但老头子心气高,声称看倦了世事。一个人孤傲地坐在桌案边看书,便再也没起身。小厮去叫他吃饭的时候,尸体已经僵硬。
  张良赶去时,颜路也正迈上坑沿,他在儒家德高望重,此前受了嬴政许多青睐,故而没有枷锁。
  嬴政的意思,是将他禁足在一处屋舍,终身不得跨出房门,不得写书吟诵,便放他一命。
  他却十分释然,道:“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该以这种方式赴死了。”
  黑烟漫漫,人们的身影在烈焰后方变得扭曲,竹简在熊火中化成灰烬,积累了几百年的文化结晶,一夕之间泯灭。
  此举之后,又加上劳役繁重,嬴政彻底失去民心,四处动荡不定,加上北方匈奴犯境,求仙之路无果,嬴政劳郁成疾,在某次东游路上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