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刘彻_作者:核子喵(65)


  有了前车之鉴,梁王深深地明白:帝王不是萝莉,没有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属性。
  可他比刘濞有底气,因为他有个当太后的妈。
  母爱是伟大的是无私的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两份母爱撞到一块,其震撼不亚于原子弹爆炸产生的蘑菇云。
  老太太和美人娘这对婆媳间产生的冲突,其实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
  荣太子被废后,梁王立即闻风而动,挂名探望母亲,扑回长安。他要做的,便是在景帝封新太子之前,窃取馆陶公主和王美人把栗姬拉下马的劳动果实。
  窦太后理所当然地出面了,摆宴设席,刘启刘武俩兄弟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待到酒酣景帝容易冲动的时候,她突然发作。
  窦太后和蔼地问:“皇儿,你曾经说过百年之后传位于小武,这事还没忘吧?”
  刘启一愣,敷衍:“儿一直放在心上呢,一点都不敢忘。”
  窦太后开始拽文:“安车大驾,用梁王为寄。”
  所谓安车,是古代一种坐乘的小车,妇人均可乘坐,窦太后这是喻指自己。所谓大驾,本指帝王出行的车驾,在这里,老太太委婉喻称死亡。
  连起来就是说:我百年之后,就把梁王托付给你了。
  换句直白的话:梁王能不能当皇帝,就看你的了。
  这下子,景帝彻底傻掉了。一家人吃饭,谁不吹个牛撒个谎哄长辈开心?就像抢着付钱结账其实心底肉疼一样,这不过是客套话,哪有真把客气当福气的?
  现在终于看清楚了吧,孝子这饭碗,是很不好端的。
  景帝骑虎难下,好在国王身边总是环绕着骑士,有勇士就抬起历史教科书找窦太后理论去了。
  “敢问梁王百年后,帝位当传于谁?”
  窦太后答曰:“复立景帝子。”
  该勇士翻开历史课本,指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父死子继,兄死弟及”这项皇位继承标准引发的一系列惨案。
  那是死也死得不想安生的宋宣公生前说的话。他死后,皇帝不传给亲儿子,留给了亲弟弟宋穆公。宋穆公死后,又把王位传给了宋宣公的儿子。结果,宋穆公的儿子坚持“父死子继”,天经地义地推倒了宋宣公的儿子。最后,今天你压倒我,明天我干掉你,鸡飞狗跳,国无宁日,宋室祸乱五世不绝。
  兄终弟及,是殷朝的规矩;父死子继,是周朝的规矩。
  汉朝初立法周,刘武接班的事只好不了了之。
  自此,窦太后再也不提把梁王托付给景帝的话。但这并不代表着这位老当益壮的窦太后死了心,她不过是从明处转为暗处,直接展开行动。
  窦太后在刘荣自杀一案上吃了大亏,明里暗里试探了刘彻几次,但都被王皇后成功地挡了回去,再加上景帝时不时地搭一把手,刘彻很好地保持了聪慧宽仁的太子形象,其政治智商对敌方来说仍然是个未知数。
  刘彻也想抓住窦太后与梁王意图篡位的把柄,可对方是连景帝都没辙的老妖怪,只好打落牙往肚子里吞,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刘彻终究受够了这种被动挨打的消极防御,心想着反正朝上有明君爹宫里有美人娘,夫妻强档,雷霆出击,不会出什么大乱子。他干脆兵行险招,以自己为饵,看梁王如何反应。即便窦太后怀疑其中有诈,也不会甘心放过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
  人就像是一个钟摆,永远摇摆于和无聊之间。当某个得到满足,他开始感到无聊了;为了排除内心的无聊,又必须寻找更刺激的。一次次的追求,一次次的厌倦,继而再是一次次的追求,如此往复,直到毁灭。
  刘彻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被周公嫌弃的一天,他越想越清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灌夫的鼾声已经消失。夜里仿佛毫无声息,可静下来,又能听到一些微弱的声响,不是绝对的安静。远处的虫鸣,自己的呼吸,还有头顶疑似老鼠散步的声音。
  刘彻神经紧绷。
  协助张汤解剖实验的太子不会怕老鼠,他只是担心死亡人数动辄上亿的鼠疫而已。
  第二天,别人都神清气爽生龙活虎,只有刘彻顶着两个黑眼圈,脚步虚浮。旁人也只当他睡惯了高床软枕,对于又粗又硬的床褥不能习惯。
  接连过了几个无眠之夜,刘彻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老鼠足迹遍布各地,田野里,农户家,客栈中,他都发现了出来觅食交友谈恋爱走亲戚的耗子,可每次起身去捉又被它机警地逃走,恨得刘彻只能无可奈何地脑中描绘各种杰瑞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