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份暴露,遭疑。太史公曰:太子党什么的,最讨厌了!
刘彻摸摸他的脑袋:“老郭也是担心大家的安危,关心则乱,而且他与你最是亲近,不诈你,不欺瞒,所以才不藏话。”
小司马不说话,却没有躲闪,手上不停。
写道:彻太子徒劳出言劝慰。
想了想,又把“徒劳”两个字划去。
旁注一行没什么底气小字:
太史公曰:爹,我绝对没有受他蛊惑。
刘彻:“……”
“如果不是我们说漏了,那个东方怎么知道九哥的真实身份?”李陵越想越觉得不对:“还说什么太子身染血光,难道他知道我们被刺客追杀?这也算得出来……”
刘彻灵光一闪,突然笑道:“玩火者必,他玩弄人心,乐在其中,不想神棍装过头,露了马脚。”
“九哥,你为什么这么说?”老灌问。
张汤经过刘彻这么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冷酷的表情出现一丝动容:“难道是……”
刘彻点头,胸有成竹,接连下了几个命令。
“老灌,你去盯着东方朔,防止他逃跑。”
“老郭,去打听打听此人的生平,看他近日到过哪里,与什么人接触过。”
“李陵,你赶回我们住过的小院调查两件事,其一……其二……快马加鞭,速去速回。”
“张汤,”刘彻笑了笑,“我们喝茶。”
将近傍晚,李陵回来了,表情无比兴奋:“九哥,你说的一点没错。当日刺客装神弄鬼,设计引我们走出院子,村长担心得罪鬼神庄子不宁,越俎代庖派人去请半仙占卜问卦,结果等半仙到了,我们已经走了。原本埋尸的地方我也去看过,土有被人翻过的痕迹。”
而郭舍人打听来的消息,也印证了刘彻的猜测:“东方朔的确到厌次城郊算过卦,虽然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城里摆摊。”
刘彻断言:“村长口中的半仙,八成就是他,所以他才会知道刺客全军覆没,凭借着蛛丝马迹推断出我的身份。”
有件事倒在刘彻的意料之外。
“听说三年前,东方朔曾经驾着满满一牛车的治国方略到长安,可惜怀才不遇,没有一个官员接见,便心灰意冷,回到厌次为人算卦谋生。”
郭舍人经营着楼外楼此等娱乐场所,身处大汉朝八卦中心,对于落魄才子的传言还有印象,他观察着太子的脸色,不好意思地说。
“记得他还写过一首家喻户晓的艳赋,可被九哥说成是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
这轶事野闻,在窦太后刻意的纵容下传遍了大汉。有了前车之鉴,再也没有哪个文人墨客往自己手里塞过诗赋。
刘彻恍然,苦笑,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如此渊源。
啧,这仇结得可真冤……
他沉吟一阵,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我再去会会他。”
太阳西沉,忙碌了一天,百姓早已饥肠辘辘,街道上只剩下些许行人。
有摊贩好心“东方先生,你也该收了吧。”
“今天只算了两卦,还差一卦。”东方朔缓慢踱步。
摊贩讥笑:“太阳快要下山了,没人来算卦了。”
东方朔伸出一根手指,晃晃:“不然,算卦的来了。”
有人抬着软轿而来,粉纱罗帐,香气袭人。轿子缓慢落地,但见一娉婷美人,仅仅是背影,便令人觉得摇曳生姿。
刘彻不禁加快了几步,想去瞧个仔细。
东方朔今天第一卦,算出了一个霍去病;第二卦,算出了一个太子。
他倒想看看,第三卦能算出什么来。
刘彻躲在轿子后,正好能瞧见女子的侧影,心中叹息。即便是看惯了韩嫣的脸,自诩定力超过常人,也免不得受到那双含情美目的感染,睫毛卷曲,间或一眨,自然而然地流转出妩媚的风情,也不知道被那样一双会说话会勾魂的眼睛盯着,东方朔还能不能继续神棍下去。
“请问是东方先生吗?”
“不敢。”
“每天只占三课的就是阁下?”
“不错。”
“那今日占了几课?”
“两课。”
刘彻忍不住嗤笑出声:“先生不是能言善道吗?怎么在这位姑娘面前,就惜字如金,反倒矜持起来了?”
东方朔淡淡地看他一眼:“公子去而复返,是否来给在下送卦金?”
刘彻但笑不语,向那位等候的姑娘告了一声罪,往旁边退了一步,示意她继续。
“今日可算我来巧了,就请先生替我算第三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