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敬长者,男子又以蓄须为美,地位平等之下,都会选出胡子最白最密最长的人居上位,简而言之,有胡子的有肉吃,没胡子的靠边站。像那些神话传说里神秘有强大的高人,白眉道长太白金星,哪个不是胡子长得可以当拖把的?
要是一个面白肤净的小青年,预言2013世界末日,所有人都会当他是门没关好跑出来的二货——到企鹅群上吼一声:来来大家搭个楼组团骂他!
东方朔也意识到自己欺骗世人的面具被彻底破坏,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一阵无奈。
即使身处不利,刘彻还是忍不住发笑:“东方,你还能压我一辈子不成?”
老老实实地吃我的住我的领我发的工资,不好么?
少年天子,眉目里扬起的自信神采令人目眩,点点光亮如星辰。
帝王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这样的姿态,落在东方朔眼中,只觉得刘彻促狭的表情比那副请罪纳贤的嘴脸不知真诚了多少,心里有一丝触动。
露出原来禽兽也是可以如此可爱的神情。
刘彻也注意到了,嘴抽了一下:“难道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
对于一个刚刚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文士的胡须剃干净的罪魁祸首,这种问题不问自答。
东方朔什么也不说,只挑了挑眉。
伴君如伴虎,老虎,怎么就不是禽兽了?
刘彻目光诚恳:“先生大才,回了长安必然亏待不了你。”他沉吟了一会,觉得要东方朔立刻为自己挥洒汗水燃烧自我的火候还不够,又放软声音,道:“我们之间误会颇深,我不多什么。但日久见人心,相处久了,你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
一边目光无限纯洁地述说衷情,一边暗暗移动双手,朝着家居旅行必备的床上终极自卫武器——枕头靠拢。
枕头作为与人类生活息息相关见证了社会历史变迁的艺术品,材质因为各家各户的地位家境不同而异,但也无外乎木、铜、瓷、玉这几种。无论是哪一种,都是脑门上挨一下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失忆、百分之五十的几率穿越。
东方朔捉住刘彻不安分的手腕,滚落的木枕掉在地上,砸出一个格外沉闷的声音,脸上阴晴不定。
刘彻无辜地眨眼睛。
“天下有识之士不知凡几,公子又何苦盯着我这个山野之人不放呢?”
山野之人?
呸!你要是淳朴善良的野人世上就是小白朵朵开!
被东方朔的视线盯得不自在,刘彻顾左右而言他:“你从我身上下去先。”
“呵呵,在下刚说过自己举止粗鄙,现在就露馅了。失礼之处,还请公子见谅。”
东方朔口中称罪,身体却是纹丝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刘彻觉得不说还好,一说压在自己身上的分量仿佛更重了= =
看来不逼自己承认他是野人东方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也许是因为身体被完全压着,也许是因为东方朔油盐不进的态度,刘彻感到胸口一阵气闷,以势压人的语气略有收敛。
刘彻努力挣了挣,却只是徒劳。他叹息一声,目光哀怨:“先生何苦为难我呢?”
东方朔根本不吃这一套:“公子真会说笑。”
刘彻的脸变得也快:“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同时膝盖弯曲,用力一提。
真当他十年的马步白蹲了不成?
东方朔反应迅速,立刻避开要害,眉头因腹部的疼痛微微皱起,不过好在闪躲及时,只遭了轻微的碰伤,他目光渐冷,扭转身体改为侧压,死死制住刘彻腿上的关节。
低头,正好瞧见刘彻朝他冷笑。
东方朔缓缓抬手,刘彻瞳孔一缩:这厮要打人了!
正在这时,李陵一脸惊慌地闯进来,大喊着:“九哥,不好了,不——”
察觉到室内气氛有异,李陵的喉咙就像突然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捏住,小将军脸色突变:“大胆淫贼!还不放开九哥?! ”
“嗤。”刘彻一乐。
“李陵,你连东方先生都认不出来了么?”
“啊?”小李将军变豆豆眼。
淫人的东方朔脸黑了黑,慢吞吞地起身打理袍子,嘴角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天色已晚,在下就不打扰了。”
被淫的刘彻一派坦然——他本来就没做亏心事。
“且慢,先生道我家业不保,还没说清楚缘由,怎么就急着走呢?”刘彻将他撇到一旁,问李陵:“发生什么事了?”